“陈大哥稍安勿躁。”
陈恪笑着压了压手,示意陈友谅先不要激动。
等陈友谅坐下后,他才郑重说道:“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绘画绣花,我们做任何决定,慎重一点没错。”
“这里的空气太闷了。”
“我们不妨先出去走走,看看我们现在积攒的家底,同时商量,到底要不要行动?”
话罢,陈恪看向众人。
陈友谅有些不满。
这么简单的决定,至于费那么大劲儿去考虑吗?
眼下的机会,简直就是老天送给陈恪的。
陈恪这么一个有大学问,大能耐的人。
难道就不明白,天予弗取,必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的道理?
“我同意!”楚镇周第一个举手表示同意。
紧接着,郑士元、沈万三、朱重八、刘伯温几人相继举手。
这种举手表决的形式,是陈恪提出来的。
众人开始时,是极为不适应。
且极为震惊!
这意味着,在劳动者先锋队内,陈恪并非是他们认为的,那种一言九鼎的位者。
大家拥有一样的决策权。
陈恪的一些建议,如果大家不同意。
完全可以否决!
同时,每一次的集体会议,都会有专门的内部存档记录。
确保了,众人对关键一票的重视性。
因为陈恪明确表示,革命成功的一天。
这些先锋队集体会议记录存档,不但会节选重要事件,写入史书。
同时还会对天下人逐步解密这些内部机密。
而且在集体决策执行后,要定期反思总结,最初决策的不足、不合理之处。
吸取教训,提高决策能力。
这无疑是告诉大家。
赋予权力的关键一票,若是别有用心,怀着阴暗心思使用,都是有存档记录的。
这种阴暗的别有用心,或许在决策时看不出来。
但在实践执行中,一定会暴露出来。
事后的反思总结,这个人,必然被暴晒在阳光下无处藏身。
这个方法,能有效的将一些心怀不轨之辈,分辨出来。
若是真如陈恪所言。
革命成功,具有重大影响力的决策,要记录在史书中。
那等别有用心的私欲之辈,无疑会被钉死在历史的羞耻柱
震惊之余。
他们也真正被陈恪所折服。
信服陈恪!
这种有机会,把所有权力都控制在自己手中,却顶住了权力的诱惑力。
并未这样做。
之前陈恪与乡民一起狠干苦干。
说实话,这些并未让他们真的就信了陈恪说过的:“是百姓有革命的需要,所以诞生了我们劳动者先锋队。”
“任何一个先锋队员,必须要牢记这种因果关系!”
“历朝历代的更迭,绝大数都是在百姓的革命需求中酝酿发生,但是在过程中,革命果实被个人、小集团窃取了。”
“我们劳动者先锋队,绝不容许,重复历史的老路!”
“我们劳动者先锋队,必须吃苦在先,享乐在后!”
“我们劳动者先锋队要彻底终结‘兴亡百姓皆苦’、‘王朝更迭’的悖论!”
直到陈恪提出这种集体决策制度,他们才真的相信了陈恪。
要知道,这一表决,意味着他们是有能力,推翻陈恪在劳动者先锋队内的领导地位的!
一个要搞家天下的人,怎么敢这么搞?
其实,陈恪不光是抵挡住了这种权力的诱惑。
同时,他更加清楚。
他在这个家天下的时代,没有任何基础,搞这种顶层建筑的困难性。
在这种情况下。
他就更加不能搞独断专行那一套。
他必须要用桩桩件件的事情,培训、教育所有的先锋队员,习惯、认可这种制度形式。
并且明白这种制度比家天下,那种一言九鼎,独断专权的优越性、先进性。
如此,即便他不在了。
先锋队内,出现这么一个想搞家天下,子子孙孙无穷尽的人。
也不可能成功!
因为会有千千万万,接受过这种培训,认可了这种制度性的真正先锋队员,强烈抵制的。
一个制度,在成型时。
给这个制度下的人民,进行什么样的培训。
很大程度,将来必然要结出什么样的果实!
至少此刻,陈恪看着众人如此慎重的模样,就很满意。
很高兴。
这无不证明,他的培训是出了些成绩的。
他笑着起身,拍了拍手,道:“那好,我们出去边走边商议。”
陈友谅很无奈。
却也不能说些什么。
集体决定,少数必须服从多数。
作为一个集体内,非绝对主导者,对于这种形式,他还是很赞成的。
当初陈恪提出集体表决,他可是最积极支持的。
“陈先生。”
“陈先生好。”
……
众人走出草屋,来到林中的养鸡场,加入合作社,在农场干活的乡民们,纷纷发自内心的问好。
陈恪一边与乡民们说话。
一边看着木质围栏内,争抢着,啄食肥美蚯蚓的小鸡。
笑着说道:“再过三个月,这批一万只鸡,雌鸡能下蛋,雄鸡就能出栏。”
“我们的农场,就有足够的本钱,进行数倍扩张……”
“……”
“还有我们在河岸盐碱滩涂种植的成片甜菜,一旦全部酿成酒,我们直接贩卖给元蒙人。”
“赚取元庭的钱。”
“我们用这些钱去革命,去开办更多类似的农场,遍布各地的村社。”
“百姓富裕,新秩序建立。”
“这笔钱,最终会成为,我们绞死元庭的绞索!”
“而这绞索,是元庭卖给我们的。”
资本家售出了绞死自己的绞索。
陈恪想到了这句话,不由一笑,他觉得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
绞死统治阶级的绞索,是统治阶级出售的!
其他人也忍不住笑了。
不过笑声中。
众人也都若有所思。
他们都觉得,陈恪还不想这么快行动。
其实陈恪内心的确有所犹豫。
倒不是这些人想的什么准备不足、临事胆怯之类的。
他主要还是不想这么快就进城。
劳动者的革命,要扎根在广大农村!
谁是革命的同路人?
谁是革命的朋友?
谁是革命的敌人?
这是革命首要弄清楚、并解决的问题。
这句至理名言,陈恪在决定主导一场劳动者革命时,就牢记在心。
革命同路人,一定是广大村社的百姓。
革命的朋友,可以是地主士绅,也可以生活在城池内,以雇工、手工业谋生的人。
但这些人,绝不是可靠的革命同路人!
而且这支队伍,并没有经历真正的农村革命。
现在一下子涌入凤阳县。
他不怕遇到困难、挫折。
相反,他就怕一下涌入凤阳县后,发展势头太好,发展的太顺了。
让先锋队的同志们。
忘记劳动者先锋队的革命,根在广大农村!
甚至,队员们不想在广大农村踏实苦干。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今天先锋队员不可能踏实肯干。
明日,先锋队员就能抛弃劳动者,抛弃自己的初心!
沦为历史,那些窃取革命果实的军事集团!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
应该以皇觉寺为中心。
从凤阳的农村入手,不断蚕食农村。
最终控制凤阳。
这个蚕食过程,就是对劳动者先锋队员的一次实践拓展教育。
一次初步的大浪淘沙。
不愿成为一个真正的,合格的劳动者先锋队员的人,就可以清除出去。
众人也都沉默不语。
渐渐,大家的距离拉开了。
陈恪不知不觉,甩开了所有人。
陈友谅、朱重八等人给刘伯温使眼色。
刘伯温知道,他们是想要他去和陈恪谈谈,探一探,陈恪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有什么顾虑。
已经有好几回,大家都把他推出去,和陈恪先行交流。
陈恪察觉身后没了动静,扭头查看时,便见刘伯温快步走来。
其他人刻意放慢脚步,远远跟着……
ps:新书求收藏鲜花评价票月票评论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