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温先生,当真也是这般认为?”陈恪苦笑反问。
刘伯温笑了笑。
他当然不可能这么认为了。
同志。
志同道合者!
在会,陈恪提及两个人时,用了这个称呼。
一个是常遇春。
另一个就是被陈恪严厉狠批的朱重八!
陈友谅都没有得到陈恪这般称呼。
别看陈恪对朱重八批评的很严厉。
可他还是有所保留的,至少在话中,表露出了对朱重八的期许。
期许朱重八,能够成为劳动者革命道路,志同道合者!
其实他是不解。
为什么陈恪反对朱重八出任县尉。
他都觉得,作为凤阳本地人的朱重八,十分合适。
刘伯温想到了陈恪说的那句:劳动者先锋队的战友间,讨论问题,要敢于放下心里戒备、放下思想包袱,坦坦荡荡,磊磊落落。
这种交流方式。
严重违背了他接受的教育。
也严重违背了传统文化中,说话留三分的传统。
不过,刘伯温决定试着,按照陈恪对劳动者先锋队员的要求,去要求自己的言行举止。
因为他观察注意到,陈恪就是这么做的。
他绝不会担心,因为批评某人,而让对方怀恨在心。
只要他认为对方是错的,他就会指出来。
“队长为什么认为朱重八,不合适担任县尉?”
陈恪笑着点了点头,他其实早猜到刘伯温想问什么了。
他就是很烦这个时代,许多人,尤其是那些读书人,说话云里雾里,让人猜的形式。
这不但影响了做事的效率。
而且这种云遮雾绕的说话方式,看似委婉不会得罪人。
其实不然。
这种所谓的传统交流艺术,恰恰使人与人之间,失去了应有的信任。
试想一下。
人人说话都说七分,留三分,让别人去猜。
这种环境中,谈何信任?
人人恐怕都在提防别人。
反观如果是亲密的家人间,日常琐碎中,拌嘴打闹,心中情绪一定会第一时间反映在言行中。
也不见家人之间产生隔阂,或者记仇。
其实,这不单单是血缘亲情的缘故。
更有这种家庭矛盾磨合中,没有遮遮掩掩,长时间形成的信任感!
一个家庭如此。
一个革命团体也必须这样要求。
同样,这种磊磊落落,也是革命大家庭,类似个体小家庭能够长时间保持温度的重要因素。
革命的温度。
绝不是靠那些所谓的人情世故、兄弟义气!
“我对朱重八寄予了很大厚望,我希望他可以成为劳动者先锋队的中坚力量。”
“他有百姓的质朴,也见识过市面,其实可塑性很强。”
“可他更执迷于老一套那些东西。”
“搞什么结拜、认义子。”
“这些所谓的情感纽带,说白了,就是裙带纽带!”
“而裙带纽带的本质,就是利益纽带!”
“我们劳动者先锋队的革命,不是为我们个人,我们这个小团体谋求利益的!”
陈恪越说越激动。
刘伯温能感受到,陈恪对朱重八这段时间的表现,是多么的失望。
“我们先锋队员,是要创造一个,属于全体劳动者的广泛利益!”
“我们的目标,是把天下的财富做的足够大,确保每一个劳动者都能从中,按照自己的付出,得到符合自己付出的回报。”
“我们先锋队员存在的作用,存在的基础,就是我们能够保证这种分配的正义性!”
“可我们中某些人,一直不能摆脱传统那些糟粕思想的影响。”
“在利益面前,就像没有理智思考能力的动物一样,本能的就想抢先让自己从这块财富,分割一块!”
“历史,不断的朝代更迭,不就是革命中,部分人的这种动物性造成的吗?”
“我们劳动者先锋队,想要终结朝代更迭的悖论,就必须克制自己的欲望,以崇高的革命理念,让自己觉悟!”
“产生劳动者的觉悟,明白这天下,不能存在不劳而获的不正义!”
“在此基础,形成先锋队员的觉悟。”
“明白,一个先锋队员必须严格要求自己,做到吃苦在前,享乐在后!”
“所以我希望朱重八能够留下来,参与劳动实践。”
“在劳动实践中,产生劳动者的觉悟,然后成为一名,真正合格的先锋队员。”
刘伯温这才明白陈恪的良苦用心。
他忍不住问道:“队长为何不阻止这项决议通过?”
陈恪叹了口气摇头道:“先生是极为聪明的人,应该早看明白了,我在对大家进行制度培训。”
“这个制度,是一个全新的秩序制度。”
“在一个腐朽的思想土壤中,建立这样一个制度,需要对我们先锋队员,对天下劳动百姓,进行大量的,反复的培训。”
“我们给百姓培训什么样的制度,就决定了未来,形成什么样的顶层建筑。”
“我绝不会因为挽救某一个人,破坏制度性!”
“我们劳动者先锋队组织纪律,第一条就是少数服从多数,个人不能凌驾组织!我不能带头破坏制度,给后来人,留下一个突破制度的借口!”
刘伯温点了点头。
制度大于个人。
这一点,他也明白。
一个好的制度,可以影响无数人。
决不能因为一个人,而影响了制度建设!
沉默片刻,刘伯温建议道:“是不是私下找朱重八,好好谈谈,让他明白队长的良苦用心。”
陈恪摆了摆手:“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如果一个人装睡,无论怎么叫都叫不醒的。”
刘伯温瞬间就明白了。
陈恪在批评朱重八的时候,反复提到同志一词。
这个词,这段时间与陈恪相处,即便是目不识丁的徐达等人,也早明白他的含义了。
更别说朱重八这么聪明的一个人。
这个词,已经包含了陈恪批评中,对朱重八的期许。
陈友谅被批评时,可没有这种期许!
朱重八若是毫无警醒,那也不是他没有听懂。
而是他本人避而不视。
也就是陈恪口中所说的,‘装睡的人’。
而且就朱重八在会的情绪反应,短时期,也的确不适合再找其谈话了。
不过他倒也不担心。
毕竟凤阳县府,也是置于劳动者先锋队的指导下。
朱重八虽然担任县尉。
可接下来,还是有劳动实践的机会。
而且其本质还有着普通百姓的质朴,明白‘不能存在不劳而获的不正义性,这一劳动者觉悟’,想来不是什么大问题。
……
翌日。
陈恪三人,带着先锋队组织的任务,前来拜访觉远。
山门外。
陈恪递名帖不久后。
被引入佛堂。
觉远亲自迎接。
众人落座后,觉远先指着身后一名年轻俗家弟子,介绍道:“陈先生,你的请求,得到了几位师叔伯支持。”
“这是贫僧的弟子。”
“虽是俗家弟子,却是皇觉寺最具武学天赋的。”
“他叫张君宝。”
“以后就由君宝,代为教授保境安民团武术,并总结一套适合的阵战厮杀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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