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烹狗肉有一手！”老道士揶揄盯着朱煜衫，佯装正色道，“虽然没吃饱，我廖真人也吃得意满十足；老道便送你一桩因缘，让你从此富贵无忧。”

“姻缘？”朱煜衫流着哈喇子，贼兮兮笑道，“那感情好哇，我老朱及冠二十二郎当儿，都没摸过姑娘的小手手……”

“咤，你小子想到哪儿去呢，老道说的是因果天缘！”

朱煜衫撇撇嘴：“人死如灯灭，哪里有什么因果轮回。你别骗我没读过书，那佛偈谶纬什么的，我老朱听了就烦。”

“哈，那就巧了，老道也是对之嗤之以鼻。”老道士一脸坏笑，“送予你一段姻缘也不是不可，就是富贵发财梦，从此就无缘咯……”

“小孩才选择，我老朱俩样都要。”朱煜衫贱兮兮地挨前，谄媚道，“廖先生、廖真人，你就让我富贵无忧罢，以后婆娘十个八个的，我也能养得起……不是？”

老道士从怀中摸出一枚玉符，只见其蓝紫光芒悠悠转动、幻妙非常；在一细看，炫光隐没其中，却是平平无奇。

只是，玉符质地说不出古怪，看去很一般，拿在手却感觉不凡。

他递给朱煜衫，轻声说道：“你对庙主叩拜，庙后殿有一法师神像，香炉下面掩埋一裹黄金。”

“金子？！”朱煜衫两只招子豪放金光，看什么都变成了金元宝。

老道士点点头，一脸真诚。

“我老朱就信你一回！”

话虽如此，朱煜衫并未对破庙宝台的无名神主磕头，他直奔后殿去，就想挖开金子。转念一想，又回头认真叩拜一番，这才往后殿去。

法师神像依墙开凿，跟前倒真有一炉鼎。他直接一脚踹去，炉鼎纹丝不动，差点没把自己摔个狗啃屎。

他起身拍拍泥土，用蛮力搬动炉鼎之时，却未看见，一阵清风飘摇，法师神像被两片落叶遮盖了双眼……

拾来木棒挖了几下，当真有一灰布包裹，迫不及待打开，两锭金灿灿元宝在晨曦下熠熠生辉，照得他醉眼迷离。

“哈哈哈，老道还真没骗人！”

朱煜衫收起金元宝，看法师神像眼神古怪，似乎在躲避他视线。蓦然想起老道送的玉符，赶紧那出来，高举头顶向法师叩拜：“神仙保佑，让我再挖出一百两黄金！”

他屁颠屁颠跑回香炉边，继续挖坑。然而，神像眉心应声断裂，一道裂纹从额头直插山鼻之间，神像眼皮耷拉掩下，像惨死之人。

“哈哈哈，又得一块金子！”朱煜衫垫起金元宝，撇撇嘴，“小太多了，不过十两……”

又继续挖下去，直到感觉真没了金子，朱煜衫才罢手。他奔回破庙主殿，嚷嚷叫唤老道士，却始终不见人影。

带着一分惋惜，九分兴奋，朱煜衫背起篓筲，踩着晨曦跳跃下山。

破庙宝台之，神主尊颜慢慢浮现神情，凝视远去的朱煜衫，嘴角似乎很拟人的，莞尔微笑。

……

大陆之，横跨东、南两面的太明国，与盘踞北境的太皇国，已交战数年。自从去年太明大军成功渡过大江，一路势如破竹，打到了太皇国都城。

如今兵临城下，围困太皇京都三月有余，似乎亡国灭族，就在朝夕之间。

太皇国师曹青罡，号称大陆最强散仙，却被太明国师莫耀宗，及门下弟子联手重创；最后隐遁逃逸，不知何处。

此时的曹青罡，正带着太皇唯一血脉，张璇玉仓皇逃窜。他们过了大江，在太明京畿之地东躲西藏，最后等曹青罡伤势好了大半，选择进城，堂而皇之隐匿在太明天子脚下。

“殿下，老道要去寻访故人，好为以后之路打点一二。”曹青罡从怀中摸出一个包裹，递给张璇玉，郑重道，“里面是太皇国宝，也是殿下降生之日，界恩赐的宝玉。千万不可丢失了……”

“曹大人，你这是要抛下璇玉了么？”

曹青罡怜爱地摸摸她的头，笑道：“即便天下人都抛弃殿下，吾也不会如此。只是事从紧急，只能安排殿下暂时委身于此了。”

璇玉接过包裹，捧在怀里，小声说话：“国师，太皇国是不是要没了？”

“太皇仅剩一滴血脉，然亡灭太明者，必是璇玉殿下！”

曹青罡再次揉揉张璇玉的脑袋，无限怜爱：“殿下宽心，老臣拼死也会护佑你……”

“此农户秉性纯良、朴实敦厚，殿下就谎称自己是农户夫妇幼女，千万不要泄露身份。”

就这样，曹青罡转身离去，璇玉蹲在门槛边，日夜期盼归来。

然而，夜里大火，联排烧毁三幢屋舍，仅有璇玉得以逃生。她是被救火的士卒，从大火中背出来的。全赖身那块宝玉，幽幽散发冷光，护住她不死。

士卒见得是千金难求的宝贝，直接顺走。

等她悠悠转醒之时，看见熊熊大火，怆然大泪，却无处寻觅安慰。她拼命逃跑，跑到没人的废弃屋中；躲在黑暗里，瑟瑟发抖，嚎啕大哭。

废弃屋中，一只小黄狗躲在暗处呜咽乱叫，吓得她赶紧跑出大门。小黄狗屁颠跟来，还对她奶声犬吠，似乎要驱赶这不速之客。

璇玉拾起石头，就朝小黄狗砸去；夜色昏暗，也看不清是否打中狗子，璇玉就蹲在大门石阶，哭得更伤心欲绝。

“呜～呜～呜！连你也欺负我……”

小黄狗从暗里轻轻走来，一双水汪汪眼睛看着璇玉，低声呜咽。它仅仅出生一个多月，就被母狗抛弃，还时常被其它狗欺负。

在璇玉身，它看到了一种苦难，一种同病相怜。

最后，璇玉竟是搂着小狗狗，在废弃屋草堆里，睡着了……

天色迷蒙，太明京城东边，渐渐泛起鱼肚白。

廖真人累喘吁吁，他从城东至城西，一宿都在追一只鬼魅。最后在南桑街，鬼魅失去踪影，他挖地三尺，也未找到。

恰好路过废弃屋，看见璇玉抱着狗仔熟睡，跟着在边生火，和衣而睡。

日三竿，璇玉悠悠转醒，怀中小狗仔早已不知去向。她看见廖真人在边躺着，吓得赶忙捂住嘴巴。

脑海不断盘旋：完了完了，昨晚竟是跟一个死人躺了一宿……

她蹑手蹑脚起身，不料却踩到小树枝，折断的声音清脆响亮，惊醒了廖真人。

“小娃娃，你这是要做什么。”

璇玉仓皇失色，哇哇大哭：“妈呀，鬼……鬼来了！”

廖真人翻身弹起，竖起法决手印，怒叱：“鬼，哪里有鬼——本真人在此，速速现形！”

璇玉吓得跌坐在地，指着廖真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小黄狗呜呜犬吠，不知从哪儿蹿出来，跑到璇玉身边摇头摆尾，舔着她手掌心。

“鬼，鬼呢！”廖真人疑惑，目不转睛盯着璇玉。

璇玉羞赧，细弱蚊声：“我以为，你是鬼……”说罢，肚子一阵咕噜乱叫，她脸红得埋进膝盖中，不敢抬头。

廖真人看见小黄狗，不由想起前几日，破庙中的那只小灰狗；又想到朱煜衫烹烤的香肉，不禁垂涎三尺，哈喇子流得一地。

嗯，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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