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衣”
李乾端起桌上的黄瓷龙纹盏灌了一口,但还是有些头大。
一想到今日还有八段锦要练,还有之前挤压的那么多奏章要批,还有自己的朱批要改,还要去见妃子,李乾就觉得头皮发麻。
好家伙,这种生活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自己不是来当皇帝享福的吗?怎么现在的画风好像不太对了?又回到了以前的996?
叹了口气 他还是强打起精神:“那就去见一见她吧,不过得晚上过去了。”
先忙完下午的奏章和八段锦,晚上回宫的时候再见她就是。
“是,陛下。”武媚娘应下后,吕雉又从一旁搬过了之前积压的奏章。
秦桧送回来的那些已经快要改完了,只剩下最后几份。
李乾翻开最上面一份,一看还有些眼熟。
这不就是那个陇西郡“火龙烧仓”的奏章吗?
李乾又翻了翻,当日武媚娘和吕雉记的秦桧的话,秦桧当日给的建议是,这件事太蹊跷,这个郡守宋昪任职期间,多有劣迹,得让他回京述职,再行盘问常平仓被烧的事。
直接召回京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李乾皱着眉头,虽然这郡守的嫌疑够大,可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定论,贸然让他回京,就显得有些反应过激。
想到这里,李乾左右看了看,开口问道:“两位爱妃觉得,朕应不应该把这人召回来呢?”
吕雉想了想,鼓起勇气率先开口道:“陛下,妾身以为 只因一个不知真假的怀疑,就将一地郡守召回京城盘问,有些小题大做了。”
“陇西地处要津,值此人心惶惶之时,若再贸然召回郡守,说不定就会令民心浮动。”
“而且,说不定这就是秦相想排除异己,想要让他的人上位。”
李乾默默点了点头,吕雉基本把所有的点都考虑到了,尤其是最后一点。
万一这火烧常平仓真是意外,而这宋昪又是个好官,贸然召他回京,冤枉了好人怎么办?
但另一边,武媚娘闻言,唇角却勾起一抹笑容:“陛下,妾身以为,还是得将此人召回京审问更好。”
“嗯?”
李乾又转头望向她:“媚娘,说说你的想法。”
武媚娘先跟着李乾批了三天奏章,所以自认为对他的了解还是更深的。
“陛下,妾身以为不该关注秦相是不是要排除异己,而是这陇西郡守宋昪究竟有没有问题。”
“若这火龙烧仓真是他为了掩盖亏空搞出来的 那他就是贪官 无论如何都应当罢黜此人。”
“即便不是他故意而为,那这烧仓之事也是他的失职。”
“身为一郡长官,至此紧要时刻,竟然让郡内数个常平仓被烧毁。”
“如此粗心之人,显然也不该担任郡守之位了,应当立刻令其回京。”
李乾默然,武媚娘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考虑的。
这宋昪让粮食被烧了,不是无能就是贪污,不能再容忍他了。
李乾又转头望着吕雉,笑问道:“娥姁,你现在觉得如何?”
娥姁是吕雉的字。
她俏面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对李乾道:“回陛下的话,妾身曾听过,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若将陇西郡守召回京城,万一只是意外,一则令朝廷丢失颜面,二或许也会令忠志之士心寒。”
“不如等查探清楚后,再做决定也更为稳妥。”
“非也。”
武媚娘摇摇头,也笑望着李乾:“陛下,妾身倒觉得此人非惩不可。”
“若就此放任揭过,其他郡县之人便有可能纷纷效仿,届时各地常平仓纷纷被烧,恐怕会天下大乱。”
吕雉则辩驳道:“陛下,妾身以为不能以小过否其大功,若真的埋没了一个好官,实在可惜。”
“并未说要埋没,暂时降职也可。若此人真是个有才之人,何愁不能立功,日后定有再出头之日”
听着两女左右的辩论,李乾的思绪却已经跑到了九霄云外。
他在想,自己能在其中得到什么好处。
若是回京一问,这火龙烧仓的事儿真是宋昪做的,那就有理由罢免了他的职位。
陇西郡守的位置空出来,能不能把高士廉送过去呢?
前几日和珅把各郡郡守任职情况的文书送了过来,李乾也没在上面看到什么合适的地方。
那些离京城近、位置好的地方都被人牢牢占着,只有几个偏远郡的郡守任期快要结束。
但要是把高士廉那老身子骨弄过去,就是让他折寿的,恐怕不见得能干满三年。
可陇西不一样!!
这地方在京兆府以西,郡城临着渭水,又在丝绸之路的要点,是西域商人来京城贸易的必经之路,非常繁华。
要是能把高士廉弄到那去,好像蛮合适的?
只是,就算宋昪下来了,高士廉就能上去吗?
如今和珅离了京城,没人帮忙运作,恐怕够呛啊
李乾的手指下意识摩挲着毛笔的笔管,权衡着其中的利害。
突然,他直起了腰背,正在轻声争论的吕雉和武媚娘立即安静下来。
“还是先把他召回来吧。”
李乾在这份奏章上修改了自己的朱批。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反正严嵩、和珅赈灾的地方离着京城不远,大不了到时候再把他整回来,或者让人带着他的文书回来。
武媚娘在左侧,温润的红唇轻轻勾起一抹弧度,并未多言。
吕雉贝齿轻咬着嘴唇,微微垂着头。
李乾左右望了她们两人一眼,笑着道:“陇西郡守之位,太过重要。这宋昪不是蠢,就是坏,朕想让别人去担任这郡守之职,他就不适合了。”
武媚娘这才恍然,轻轻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吕雉无言地轻轻点头,俏面上也恢复了微笑。
不过她也隐隐意识到了,这次输了一筹,恐怕不只是因为陛下另有打算。
而是因为武媚娘对陛下的了解胜过她自己。
就如她方才说意见的时候,是按照稳妥想的。
但武媚娘好像就是根据陛下的性情,才说那话的,要不然她为何那么得意呢?
李乾也意识到了她们两人的之间的微妙气氛,他笑着道:“朕问的时候,你们想什么说什么都好。”
“就算是错的也无妨,朕就是希望你们有和朕不一样的想法。”
“若你们俩想的都和朕一样,那咱们三个不就是一个人了吗?”
李乾希望两个小秘书帮自己的开拓思维,处理政务。
而不是希望她们俩争相揣摩自己的想法,附和自己。
两人也听懂了李乾的意思,武媚娘笑着回到:“是,陛下,妾身懂了。”
“妾身也明白了。”吕雉也柔声回到。
虽然现在这么说,但两人间的矛盾大概是不会消失的了。
同为皇帝陛下出主意,也得有个高下吧?
把下面的几份奏章全都看完,这样一来,秦桧送回来的奏章也就全都处理完了。
李乾伸了个懒腰,长长舒了一口气,躺倒在椅子上。
然而当他的目光望向桌上另一边时,又愁眉苦脸起来。
旷工一时爽,旷完火葬场。
昨天在御林苑和后妃们快活了一天,也就积压了一天的奏章没处理,再加上前两天修改朱批,也各剩下了一小部分奏章,所以就导致了今天要处理的奏章直接多到爆。
但要是今天批不完,明天秦桧又要来商讨有错的奏章了
996还能休息一天呢,自己这连休息的日子都不能有了?
李乾无奈地扶住额头,这踏马叫个什么事儿啊??
以后每天都有奏章,自己岂不是全年无休?早晚要累死的节奏啊!
怪不得前世的皇帝要依靠宰相、内阁。
一个国家的所有事儿压到一个人身上,能行吗??
一天就两百来本奏章,即便有许多言说大事儿的奏章李乾都拿不准主意,有许多小事儿奏章他只是批个阅。
剩下的那些也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怪不得前世那么多皇帝都得要宰相和内阁帮忙处理朝政,因为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
武媚娘和吕雉又以为他累了,心疼地帮他揉捏起太阳穴来。
李乾闭目养神,心里却又想起了自己构思过的后阁和票拟制度。
所谓票拟,便是指奏章在送呈皇帝批示之前,就由别人先把意见写在小票上,然后贴在奏章中,送呈皇帝参考。
对于票拟的意见,皇帝可用可不用。
这样一来,可以极大地减少皇帝的工作量。
他睁开眼,望着眼前的武媚娘和吕雉,她们两人现在能不能担当这个职责呢?
若是真开始票拟,那这件事该怎么瞒着外人呢?
那些小票用完之后就直接一把火烧了?
李乾思虑了前前后后,还是决定先搁置一下。
如今皇宫里的眼线太多,很容易就把消息传出去。
这件事儿说大不大,但说小也绝对不小。
皇帝陛下竟然在宫里自行弄了一套体系,必然会让文官们开始警觉和抗争。
而后妃处理朝政的事儿,也直接会在民间引起轩然大波。
就算昏君也不是这么昏的。
李乾揉了揉眉头,拿过桌上的奏章又开始一份份地看起来。
票拟的事儿还是再等等吧。
如今武媚娘和吕雉两人还稍显稚嫩,他这个皇帝也很稚嫩,什么事儿最好还是一块商量。
等日后三人对政务更熟练一些后,或许就能用那种更高效的方式了。
对了,还有西施,应当抽出空来去看看她才是
繁忙时光中,一下午时间匆匆而过。
桌上还剩了一大半奏章,而武媚娘和吕雉早已不在这里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吕布,和正在别扭地做八段锦的李乾。
他两手抬着自己的左腿,用力地向上扳,憋得脸都通红。
而吕布则在一旁扶着他,帮他保持平衡。
“义父,撑住,再往上一点。”
吕布一个劲儿地帮李乾打气。
但李乾只是把脚后跟抬到和头一样的高度,就再也拉不上去了。
“呼”
他放下腿,大喘了几口气。
虽然还没法完全做到完第一式,但李乾却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这段时间的进步。
要是放在吕布拔筋之前,李乾是决计做不到把脚扳到头上这种程度的。
正因感受到了进步,所以他才越来越热情。
“今日再多拔一会儿,奉先。”
李乾就像个欲求不满的男人好吧,他就是个欲求不满的男人。
这些日子每天都和后妃们一起快乐的玩耍,已经让他觉得身子骨发虚了。
练练这玩意儿,总能更使得上劲儿不是?
李乾趴在软塌上,闭目养神,任由吕布抻拉着自己的筋骨。
“奉先啊,这些日子每天都帮朕来拔筋,真是辛苦你了。”
吕布本来拔的正起劲儿,闻言手都是一哆嗦。
“义父”
“大伴,你去内帑支五千两银子赏给奉先。”李乾突然道。
“啊?”
吕布都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老太监却毫不意外,当即应下来:“是,陛下。”
这阵子,李乾已经想过无数办法从内帑里套现,然而结果却不怎么尽如人意。
唐国公派来的人看得很严,什么都要监管,让李乾的多次尝试都归于失败。
直到上次,李乾发现了一个不太能让他们拒绝的办法。
赏赐。
下面人有功,皇帝要赏赐银钱,总没问题吧?
唐国公派来的内帑总管一开始还用国库赏钱来搪塞,可李乾说了,朕就愿意用内帑的钱赏!
那边一时没法应对,又改为开始哭穷。
陛下啊,咱们内帑都快没钱了,您赏赐可以,但能不能少赏一点!
功劳归功劳,您也不能把内帑的所有银子都赏给他啊!
李乾也不喜欢做的太绝,见内帑那边退了一步,他便也退了一步。
不能赏三万多两,那就先赏老太监一万两吧。
毕竟他每日都替朕忙前忙后,布置一切,还帮朕管着小金库最后这条划掉。
内帑总管依旧哭诉,陛下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我们替您和先帝管了这么多年内帑,如今内帑清廉无比,没有阉宦上下其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要是一下子支取这么多钱赏赐,我们也没法交代啊!
李乾却不理会这群人的哭诉。
你们还踏马有脸哭?
内帑一年收入怎么也得有二百多万两吧?
让你们管到只剩下三万两银子,就算再清又有个毛用?
还不如让太监去贪呢!
这些人拿着他的钱,偷偷供给唐国公的事儿李乾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他打算今天赏这个一点,明天赏那个一点,早晚把内帑掏空了,再把这内帑的所有权要回来。
吕布不知道李乾的打算,事发如此突然,他不怎么敢要。
这对吕布来说,真的是天降横财了,而且是能把他砸的头晕目眩的那种。
可义父为什么突然赏钱呢?
难道说以后不打算让我帮他练八段锦了?
吕布后退了半步,很是委屈地道:“义父,布侍奉义父都因一片忠不,孝心,义父若是再赏钱,布问心有愧啊!”
“陛下给你的,你就拿着!”老太监一片好心地提醒道。
然而见他都这么说,吕布更是不敢要了。
这阉贼一定是在害我!!
“拿着就行。”
李乾从榻上爬起来,语重心长地道:“奉先啊。”
“朕之前在东宫时,自己都过的不怎么样,但如今朕已经登基,自然今非昔比了。”
吕布愕然地望着他。
“你是朕的义子,朕自己如今过的好,就不能让你过的太苦了!”
李乾郑重地道:“奉先,以后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这可不是画饼,李乾是真的挺重视这货的。
毕竟吕布武力超强,又保护着他的小命。
要是哪天被人收买了,拨云见日给义父来一刀,那哭的就是李乾了。
所以,他赏赐完老太监之后,下一个想到的就是吕布。
“好日子就要来了”
吕布张着嘴,喃喃道,视线已经有几分模糊。
不是因为这些银子,而是因为李乾的话。
熬了这么久,终于熬到好日子了??
“还不快谢恩?”
老太监踢了一脚吕布的小腿肚子,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真是没出息,没见识。
这么点银子就傻成这样儿?
老太监却浑然忘了,他听到赏赐一万两的时候,还是被下面的小宦官掐人中掐起来的。
“布谢过义父。”
吕布单膝跪地,重重地一俯身:“布定然为义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行了。”
李乾笑着摆摆手:“朕赏你又不是为了听你这话,赶紧起来拔筋!”
“是,义父!”
吕布噌地站起身,抹了把眼睛,只觉得浑身都是劲儿:“布一定帮义父好好拔,用力拔!”
老太监不忘贱兮兮地凑过来给他下绊子:“以前没赏钱的时候,就不好好拔了?”
“滚!你唾沫星子都喷我脸上了!”吕布抹了把脸勃然大怒。
在紫微殿忙活完之后,李乾又回到了自己的长生殿。
自今日早上开始,陈乐衣已经在这里等了一天,不过她非但没有等的心烦,反倒越等越开心,甚至盼着皇帝陛下天黑再回来才好。
毕竟天黑了,或许就能顺势被陛下留寝在这里了,或许就能那啥。
所以,当李乾回来的时候,见到的是武媚娘、吕雉,还有等的兴奋,眼睛都快冒光的陈乐衣。
“妾身见过陛下。”三人齐齐俯身行礼。
三个女子各有千秋,武媚娘最有特点的就是她的一双丹凤眼,贵气凌人。而吕雉则是有些小家碧玉的风格,属于越看越耐看的那种,优势傲人。
而站在最后方的陈乐衣则娇俏可爱,眉眼弯弯,琼鼻小巧,秀发刚至肩头,又给她平添一种干练的气质。
四人吃过晚饭后,武媚娘和吕雉都寻借口走了,李乾便笑着对陈乐衣道:“陈妃有没有带新布料让朕看看?”
陈乐衣爽快地道:“陛下,妾身带来一些好看的。”
“哦?”
李乾一愣,没想到还真有,他登时来了兴趣:“比昨日的布料还好看吗?”
“不是新布料,比布料还刺激。”陈乐衣害羞地回道。
“这”
李乾一怔,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就让人放在下午妾身休息的房间里,妾身带您去看看。”
陈乐衣有些大大咧咧,拉起李乾的手就要走。
李乾跟着她来到殿内一处偏房,里面摆着长椅、小塌、茶水桌等物件儿,供人休息。
进来后陈乐衣便让他坐到了茶水桌前的椅子上。
“陛下,这就是妾身给您带的好看的。”陈乐衣指着桌上的一沓纸张。
李乾翻开一看,其上是各种各样的几何图形、直线,好像是一张张图纸。
陈乐衣温声道:“这是妾身自己改进的织机的图纸,有了这织机,再要织那几种繁复的散花绫、青云锦,都是易如反掌了。”
李乾翻动了几下,抬头好笑地望着她:“你给朕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几种锦缎都未曾在市面上出现过,即便有也不能大量产出。”
陈乐衣抓着李乾的手,轻声道:“如今陛下有了这织机,便可将差织造局独门织造此锦缎,可获利无数也。”
“虽然陛下富有四海,但此物也是妾身的一点心意。”
李乾沉吟了片刻,陈乐衣说的确实有道理。
如果其他人都无法量产这几种锦缎,只有他能,那就代表着垄断。
而垄断就代表着暴利。
尤其是如今京城中西域商人往来如云。
这条贯通中西的商路之所以被称为丝绸之路,就是因为其上最畅销的货物是丝绸。
若如今真垄断了这么一种华美丝绸,说是能赚翻了天也不为过,让李乾很是心动。
他现在不想关心什么提高大乾整体国力的事儿,他现在就想搞钱。
什么事儿都需要钱,要是没钱,提高了国力最后也只会便宜了别人。
当然,相比于有可能赚到的钱,李乾却更看重眼前的陈乐衣。
如此年轻就能改进这种织机,谁又能断言她之后的成就呢?
每改进一次织机,或许就意味着大量的财富。
这才是真正的人才瑰宝。
李乾面带笑意,抬头望着这个近在眼前的天才女孩:“你给朕看的好看的就是这个吗?”
“啊?”陈乐衣一怔,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她都把织机的制造方式献出来了,陛下还想要什么呢?
李乾起身把她揽进怀里,轻声道:“朕还以为有更刺激的呢,这个图纸有点逊啊。”
陈乐衣俏脸一红,好像明白了他的话:“其实还有更好看的”
“让朕看看。”李乾低头望着她。
“陛下”陈乐衣红着脸,埋首进他怀里。
“让朕看看。”李乾笑着拿下了她头上的玉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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