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轩和诸葛明月住进安排好的客栈,秦千雪则选择住在府衙。
虽说是公私兼顾,但秦大小姐主要精力还是在淮阳王身上。
当然,也有可能是觉得唐轩已是她囊中物,无需再做多余的事情。
事实上,唐轩也确实不好脱身。
淮阳城的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
秦千雪说到做到,每天都在刑场大开杀戒。
除了此前抓捕的那些人,后面又抓了好几批。其中有不少都是官员,更有一大半都是军中士卒。
虽说都查有实据坐实罪名,但连续这么屠戮,免不得人心惶惶。军营里什么情况看不到,但就瞅见的士兵都明显有些躁动。
“这饵下的有点猛啊。”唐轩越发感觉不妙。“秦千雪明摆着是搞事,不把淮阳城搞出乱子不算完。就算她有隐藏的人手,也不可能控制住局面。也就是说,有强援在路上……”
唐轩不知道秦家在雍州有多少家底,但强援是哪个基本能猜个大概。
“雍州节度万夫敌,神拳无形枪第一……如果没有接触的危险,卦象里不会凭白点出。”唐轩一个劲嘬牙花子。
“秦节度使,该不会要到了吧。”
以他现在的修为,大部分人都不足为虑。可如果那位过来,妥妥的被碾压。
“去和小二要两坛酒。”唐轩招呼诸葛明月。
“酒鬼。”诸葛明月鄙视。“要两壶喝喝得了,两坛子你喝的了么。”
“不是我喝,是准备送礼。”唐轩摸了摸怀里的紫藤沙华。“可能有长辈会过来,我泡点药酒。”
……
几百里外,密林之中,一支军队正在安营。
这是一支骑兵部队,数量在万人左右。可无论骑士还是马匹,都非常安静。如果不是行动时带出的梭梭声,甚至让人怀疑这里失去了声音。
一名身着黑甲的将军站在树林边,遥望着淮阳城的方向。
“大帅,为何要在这里扎营?”一名副将来到黑甲大将军身边。“此地距离淮阳城虽然只有几百里,但黑骑都是重甲,即便急行军也难短时间内赶到。”
“等。”黑甲将军道:“淮阳城现在还没乱,现在过去有什么用?等雪儿的消息吧,什么时候那些家伙急了,什么时候出发。”
“大帅,世子和大小姐可都在啊。”副将提醒道:“万一被那些叛贼抓到……”
“所以我带了黑骑。”黑甲将军道:“若真有什么事情,你会投鼠忌器,黑骑却不会。”
“您……”副将顿时一惊。
“你不应该吃惊。”黑甲将军笑了笑。“世人都说我秦勇没人性,是六亲不认的杀人魔王。拿一双儿女来做钓饵,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秦勇,雍州节度使,入境强者。
“大帅,您又乱说。”见秦勇这么说,副将反而放松了下来。“别人不知道,末将还不知道么。对小姐和世子,没有谁比您更在意了。”
“在意是在意,但我没有开玩笑。”秦勇幽幽道:“外有大周虎视眈眈,内有叛逆野心勃勃。大周的威胁解决不掉,但淮阳王不能再留了。陛下不愿杀兄,我便替他除这隐患。”
副将沉默片刻,道:“您早算到淮阳王会逃出圭山,所以这十多年才来对淮阳一直很放纵。表面上您是养虎为患,实则是为引虎归山。”
“林子都砍了,老虎又怎会回来。”秦勇回身看向后面的军队。“还有这支军队,也是给他留的。”
副将犹豫了下,道:“当年淮阳王以皇家之名收养幼童,灌服药石训练出毫无感情的黑骑。只知杀戮,不问是非。只从令旗,不认主君。战力固然不错,但有违人伦。这么多年来,您都没有用过。为什么现在……”
“因为他们只懂得战斗。”秦勇道:“我不能杀了他们,也不能让他们解甲归田。淮阳王给了他们悲剧的人生,便由他们给淮阳王一个结局。”
“可大小姐和世子怎么办。”副将还是最担心这个。“黑骑不满万,满万无可敌。黑骑结阵冲锋,非入境无人能挡。而在杀光敌人之前,他们也绝不会停下。”
“放下,他们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尤其是雪儿。”秦勇眼中闪过一抹赞许。“实话和你说,这个方案,是雪儿提出来的。如果没有把握,她不会建议我动用黑骑。”
“大小姐……”副将一阵纠结。
心说我怕的就是这个,那位可是比您还疯,她的建议您怎么能听呢。
“相对于他们的安危,我其实更担心另外一件事。”秦勇道:“最后一份奏报里,说雪儿庇护两个逃犯。”
“是。”副将道:“大小姐以此来制造破绽,好把淮阳王的残党揪出来。这点您不用担心,末将觉得……”
“我不是担心这个,而是在意那两个逃犯的身份。”秦勇道:“你别忘了,之前朝廷刚刚发过两个缉捕文书。唐轩和诸葛明月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吗?”
“末将知道,但应该不是他们。”副将道:“汪总管和世子在一起,如果是他们的话,不可能现在都没消息。”
秦勇思索片刻,道:“以防万一,还是去信再确认一下吧。”
……
淮阳城内,一处民宅。
一名农夫装扮的中年人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几个城中官员围座在旁边。
“王爷,真不能再等了。”
“不能让秦千雪一直折腾下去,她已经抓了我们太多人了。”
“是啊,虽然多是一些小鱼小虾,可其中有太多的校尉裨将。之前已经杀了一些,剩下的必须救出来。否则一旦起兵,军队调度必有隐患。”
“当断则断!王爷,就现在吧……”
等众人都安静下来,中年人才放下茶杯,开口说话。
“淮阳城是根基,当然不能乱。但秦千雪要的,就是逼我动手。在我等的人到之前,她再怎么折腾都要忍。”
“您等什么人?”一名官员不解。“城中守军早就调换完毕,您的旧部也都联络了。难道,您是想等荒人发兵?可是他们不是说了吗,要等您先……”
中年人微微一笑。“我在等秦勇,等我的黑骑。”
“秦疯子?!”
“黑骑?”
众官员大惊。
“不用这么紧张。”中年人冷笑道:“秦勇不过是初境武者,我已经请了高手对付他。”
“可黑骑……”一人道:“黑骑虽然是您培养,但他们只会听从令旗。当年您蒙难,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令旗被盗。否则有黑骑在,帝位又哪里那么容易旁落。”
“是啊,令旗可是在秦勇手里。”
“黑骑遵从令旗,却也不会只遵从令旗。”中年人笑起来。“如果只是这样,当年父皇又怎会允许。你们别忘了,当初训练黑骑,本王可是以皇室名义。”
“您的意思是说……”
“北唐皇室,才是黑骑的效忠对象。而此时的雍州,只有本王一位皇族。”中年人笑的越发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