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华年带着云锦瑟继续前行。不知道为什么,云锦瑟竟然还没有感觉到传说中的“磅礴灵气”,反倒是有一种枯竭之感……
“是不是觉得和听说的不太一样?”洛华年似乎能感受到云锦瑟的迟疑,“先别急,再走走你就知道了。”
云锦瑟半信半疑的被洛华年领了一路,周围依旧是雾霭沉沉,不同的是没有了月光。说来有些奇怪,这条路上竟然没遇到一个人。
前方的湖水好像越来越薄了。
就像是一块息壤落入了湖中,倾刻般便升起一片陆地分开了周遭水域,前方的湖水最终退到两旁,留下了一条道路。这条路不是很宽,幽暗的湖水在两旁沉寂着,映得这条路仿佛是通往冥府的轮回。
路的入口处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们站着。
有上次在灰寂林地的恐怖经历,云锦瑟再也不敢轻举妄动,浑身紧绷,手死死的扣住长云剑。
这个背影……怎么有点熟悉?
宁南柳转了过来,看着洛华年,“说吧,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姑娘此言何意呢?我就不能是没有目的?”洛华年还真没说假话,至少他目前还没有什么目的,这是他的任务来着。
“没有目的?那你跟着我师妹干什么,一见钟情?”宁南柳眯起了眼睛,气息也变得危险了起来。
云锦瑟与洛华年也早已拉开了身位,在二人对话时默默的朝宁南柳靠了过去。她自己也不傻,洛华年的安全感并不能成为无条件相信他的理由,何况她自己的血脉……云锦瑟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感知到,如果能,那洛华年如此作态就值得怀疑了……
洛华年回过神,发现云锦瑟已经靠到了宁南柳旁边,不由得有点小委屈,“我是干什么的……这个现在可不能说,不过我的来意……我相信云姑娘能够理解,想想章先生,是不是……”
云锦瑟一惊,“你怎么知道他们?”
“云姑娘放心,我以我的生命起誓,我们对您绝对没有恶意。”
云锦瑟咬了咬嘴唇,看来自己的血脉背景很是深厚啊……越是这样,自己的路可就越坎坷越难……
宁南柳看了看云锦瑟的神情,心道这师妹的来头还不小,那这个人……
“话谁都会说是不是,你到底想干什么,咱们还得一点点看不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咱们走着瞧吧。不过现在这里可不太平,要不,洛公子你展现一下你的诚意?”
于是洛华年自觉地走到了两人的前方,“那就由在下为二位姑娘开路吧。”
宁南柳揉了揉云锦瑟的脑袋,“没事,有师姐呢,走吧。”
这条路很长,一路上云锦瑟走得心惊胆战。她总感觉到路边的水下有一双双眼睛在窥视着,总觉得下一步迈出就会有什么东西从侧面扑过来。但宁南柳却非常淡定,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挽着云锦瑟,让云锦瑟也安心了不少。
走在前方的洛华年身体周围散发着红色的光芒,像是一个人形大灯笼,照亮了寂静的夜。说来也是奇怪,那些光芒都被凝重的雾霭吞没了,只有他的火光能刺破黑暗。而且在这种几乎灵气全无的地方,他的火焰却能一直维持,仿佛没有消耗一样。
前方的陆地消失了,云锦瑟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渡灵湖上,又是无边无际直达天边的水域,但空气中的灵气依旧是枯竭。
宁南柳叹了口气,“黄泉海到了。”
“黄泉海?”
“这里就是黄泉海。”洛华年自顾自的讲了起来,“每年的七月十五才能通过渡灵湖到这里一次。”
“可是为什么要来这里?来渡灵湖不是为了灵气潮汐吗,这里的灵气是枯竭的啊?”
“灵气潮汐是有的,你只要等这黄泉海的门关上了就可以。而至于为什么要来黄泉海吗……这可是个好问题。”
“因为在黄泉海你能见到一些你在外面见不到的人。”宁南柳打断了洛华年的自问自答,“比如,已死之人。再比如,另一个自己。”
云锦瑟有些愣,宁南柳说的是什么?
“师妹,我要下黄泉海一趟,失陪了。洛公子,我师妹就拜托你了。”宁南柳的眉眼间有种哀伤,又有种决绝,背身朝云锦瑟摆了摆手,走进了黄泉海。
宁南柳一步一步踏在水面上,一片片涟漪轻轻拂过,人转眼已经不见。
“知道吗,黄泉海曾经是夜晚华最常待的地方。”看着远去的宁南柳,洛华年缓缓的讲起一个故事,“七月十五这一天,沉圣海的规则也会颠倒,所以她可以进到这里。夜晚华在黄泉海可以待上很久,因为黄泉海的门只开一天,一年开一次,所以她在这里会待上很多年。在这里,有些人可以遇到另一个自己,那是他们的心魔,是他们最不堪的过往。破除心魔总会有很多人去说,但很少有人去做,因为很少有人有勇气去面对那些过去,夜晚华能,所以她的路可以走很长。”
云锦瑟安静的听完了故事,突然抬起头,问了洛华年一个问题,“你几百岁了?”
“咳咳咳……”洛华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其实我没多大……这些都是我听别人说的……”
看着云锦瑟怀疑的目光,洛华年有些尴尬,“好吧好吧……我没多大啊,也就……一百多……没到两百,不大……真的……”
云锦瑟翻了个白眼,“我二十。”
洛华年表面称是,内心也翻了个白眼,您好像是几千岁了吧……自己真的没点数吗。
所以……宁南柳能活着从黄泉海出来吗……毕竟……是个女人啊,那种过往……真的可以面对吗?
云锦瑟的内心充满了担忧。
黄泉海……这是一个本不应该存在于世界上的地方。
但是它偏偏就出现了,也给了一些人重新救赎自己的机会。
宁南柳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去面对,她谁都面对不了,那些人还是宁醉月替她屠戮的,她甚至连看燕沧那张脸的勇气都没有。
大哭一场过后,她活得明媚,活得艳丽,活得意气风发,但是真正的她在睡梦中多少次哭着惊醒,她睡觉时甚至不敢再褪去一件衣衫,哪怕是在姐姐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