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李砚参见陛下!”
“呵呵,平身。”
两鬓斑白的宁泰帝笑容温和,像极了老丈人看开保时捷女婿的目光。
“朕每日为了姝宁的婚事而担心,怎么把你给忘了,你可是朕钦点的探花郎,论文才当为天下之最,论武道,要说虎父无犬子,也有你爷爷定西侯为榜样。”
“有你这么个文武双全,年轻有为的人选,想必姝宁对你也是极为满意的,朕也能向太后交差了。”
宁泰帝话音未落,李砚便感觉到一道道充满杀意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嗯,都是来自于竞选驸马的竞争对手。
这些富家公子哥们此刻都以要杀人般的眼神瞪着李砚,恨不得当场剥皮抽筋。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他们自然是不敢对宁泰帝有什么怨言的,这时候只能把心中的不满和怒气统统归咎到李砚身上。
感受到身边同伴毫不掩饰的敌意,李砚非常无奈。
早说了你们是陪太子读书了吧,非不信。
这又不能怪我,要怪你们就去怪宁泰帝好了,主意是他出的。
“陛下,以老臣之见,李大人虽然年少有为,可咱们大虞朝的其他年轻人也不差。”王太师头发花白,垂垂老矣,这时候开口道。
“这些都是我们大虞朝未来的国之栋梁,以公主之尊,即便要下嫁,自然也得真正的人中龙凤才配得上公主。”
“便让这些年轻人比试一番也好,不然大家都是年轻人,又仰慕公主已久,年轻气盛,不不一较高下,哪里会轻易服人。”
“还请陛下给这些年轻人一个机会吧。”
“臣附议!”有一个大臣走出队列。
“臣附议!”
越来越多的大臣走出队列开口。
最后齐刷刷的声音如浪潮汹涌,在太极殿久久回荡不绝。
而在这人群之中,李和裕大喊“臣附议”的声音最大,尤为突出。
“好!”宁泰帝精神振奋,对眼前这一幕颇为满意。
话音一转。
“那诸位爱卿认为该如何比试才好呢?”
“启奏陛下,臣以为唯有德才兼备文武双全之辈才配得上公主,恳请陛下设下文武两门比试,由在场诸位大人评分,两门比试评分最高者自然能服众人之口。”有大臣提议道。
李砚偷偷回过头去看了一眼。
这位大臣他认识。
御史中丞王仲樵。
之前李和裕还跟他提过,这位王大人的次子也参与了这次招驸马的比试。
李砚撇撇嘴,心里流露出几分不耻之意。
看来这位王大人对自己儿子信心十足啊。
儒雅随和的宁泰帝微微颔首:“王爱卿言之有理,众爱卿还有何高招?”
“王大人所言极是!”
“臣附议!”
“臣附议!”
“……”
人群中的李和裕异常振奋,高声急呼。
看着满朝大臣齐声附议,齐齐躬身弯腰。
宁泰帝脸上随和的笑容不变,可是深邃的眼窝深处却有一道冷厉之色一闪而过。
转而看向了另一个老人问道:“太傅可有何见解?”
太师,太傅,太保位列三公,虽只是一个虚衔并无实际权利,可是却代表着朝堂上的地位。
当然,一般来讲三公也都是身兼数职,皆是手握重权。
薛太傅年纪已经很大了,身形佝偻,脸上布满老年斑。
他的精神状态似乎极差,一直都是昏昏欲睡的状态,半耷拉着眼皮,感觉他随时都有可能睡着。
像是听到了皇帝在喊自己,薛太傅这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连忙躬身告罪道。
“老臣老眼昏花,请陛下赎罪!”
一边说着,甚至颤颤巍巍的就要跪下。
宁泰帝连忙阻止他,无奈道:“薛太傅乃三朝元老,为我大虞朝肱股之臣,这么多年鞠躬尽瘁,是朕疏忽了!”
“大伴,赐座!”
“是!”一直在旁伺候的魏公公去安排了。
薛太傅更是感激涕零高呼万岁。
在这朝堂之上当着衮衮诸公之面上演了一场君臣和鸣的好戏。
很快便有两个小太监抬着太师椅上来了,薛太傅坐在太师椅上继续打瞌睡。
“太保有何高见啊,朕可是知道你的好几个女婿都是年轻杰俊,就连朕的状元郎都被你抢去了,你可得好好跟朕分享一下你榜下捉婿的经验”
周太保身体一震,赶忙躬身道:“陛下恕罪,我周家世代为国尽忠,小女与浩言本就有婚约在前,再者浩言乃是陛下钦点的状元,拳拳爱国之心苍天可鉴。”
哦,原来那位抢了原身状元之位的庄浩言搭上了太保的大船,这还不是起飞?
李砚若有所思。
据他所知,这位庄浩言乃是寒门出身,初来建城就因为与当朝太保第三女的一纸婚书闹得满城风雨。
退婚流?
我屮,难道这庄浩言才是真正的主角模板?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可是有系统爸爸亲自认证的!
我才是天命之子!
李砚脑海里面胡思乱想。
两鬓微霜的宁泰帝环视群臣,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诸位爱卿的比试之策看来是众望所归了。”
话音一顿。
“不过既然是比试,如果仅仅只是文试和武试,未免太过乏味了,不就相当于再来一场科考,秋闱才过去没几天,这爱卿们没厌倦,朕都有些乏了。”
“众爱卿可有其他好点子?”
台下诸位大臣互相对视,目光碰撞,但却没有一个人再次站出来。
宁泰帝将一切看在眼里,恍若未闻。
“既然诸位爱卿没其他意见,不如试试朕的方法如何。”
宁泰将手往边上一伸,候在边上的魏公公毕恭毕敬的将一份奏折递送到他手心里。
“朕这里有一份由建邺府尹崔珏呈递上来的关于建邺府近一年来的人口失踪案件的奏章。”
“短短一年时间,上万人口莫名失踪,这还是发生在天子脚下!”
一直儒雅温和的宁泰帝声音突然严厉起来,目光如电,扫过朝堂之上衮衮诸公,台下诸位大臣大气都不敢喘,鸦雀无声。
“这建邺尚且如此,放至整个大虞朝万里疆土,一年又有多少家庭妻离子散!”
“诸位爱卿每日高坐朝堂之上,身上穿的,手里拿的,皆是民脂民膏,这件事需要诸爱卿给朕一个交代。”
群臣噤若寒蝉,没人敢在这时候触宁泰帝的眉头。
“陈尚书?”
“微臣在!”刑部尚书陈泰然走出队列。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三个月之内,朕希望能看到你给朕的交代。”
陈尚书心头微沉。
三个月?
就这么点时间能干嘛?
可在这个时候他决计不敢跟宁泰帝讨价还价,不然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臣遵旨!”
宁泰帝微微点头:“朕也知道你时间紧任务重,所以朕给你安排了一批帮手。”
宁泰帝指着台下的几十位驸马候选人:“你看看这批大虞朝未来的国之栋梁如何啊?”
“什么?”
这下不止陈泰然有些懵,就连李砚等人都懵住了。
还不等他们返过神来。
宁泰帝继续道:“你们可都是我大虞朝的美玉良才,区区文武比试对你们而言太小儿科了。”
“朕现在把你们交给陈爱卿,对你们的考核标准就是此次案件当中的表现。”
“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谁最先查清楚建邺府人口失踪案,谁就迎娶公主。”
“退朝!”
......
散朝之后。
李砚父子肩并肩走在一起。
李砚眉头紧锁。
李和裕却是满面春风,嘴里哼着小曲儿,显然心情很不错。
虽然对于宁泰帝的驸马考核方式有些意外,可是他现在却更放心了。
文武比试指不定还能出点猫腻,李和裕厮混这么多年,对其中的黑幕太了解不过了。
可是现在协助陈泰然破案,那真是稳如泰山啊。
只要破案过程全程划水不就好了。
难不成嫌犯还能自己送上门来不成?
公主虽好,可是我们老李家无福消受啊,还是让别家折腾去吧。
李和裕心情惬意。
“爹,你说宁泰帝搞......唔——”
“逆子,你不想活了!这三个字是你能喊的吗?在家里也就算了,在外面得喊陛下!”李和裕匆忙捂住了李砚的嘴,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神情紧张。
李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爹,陛下搞这一出是什么意思?”李砚虚心请教。
李和裕顿时拿捏出一番说教的派头:“所以说你还是太年轻!咱们这位陛下可是打着好算盘呢,一举多得。”
“你不会真以为陛下指望你们这些嘴上没毛的小年轻破案吧?”
“你说你们要经验没经验,要说能力以你们这三脚猫功夫打得过谁?六扇门里随便拎出来一个捕快都能甩你们几条街!”
“选出驸马还只是其次,关键是还能利用你们这些人背后的家族势力去协助破案。”
李砚懂了。
今天朝堂之上筛选出来的这群驸马人选。
基本上全都是官宦子弟,家里的势力涉及到方方面面,触手长的很。
虽然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宁泰帝开口没有调不动的。
可是没有动力,没有那份主观能动性,办事能认真?
现在打着驸马考核的名头,只要是对公主有觊觎之心的,为了抢功劳,还不得疯狂动用家族势力,把脑子都得打出来。
李砚算是服了。
他这个现代人穿越过来反倒被古代人智商碾压了。
“行了儿子,这些都跟咱们家无关,你就乖乖在家睡大觉就行了,这功劳让他们抢去!”
李和裕咧开嘴大笑着拍了拍李砚的肩膀。
那你怕是想多了!
李砚可不相信宁泰帝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这边李和裕又跟其他的大臣打起了招呼。
“张大人、王大人,这就是令公子吧,果然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李砚转过头看去,认出了这二位就是武威将军张凌还有御史中丞王海平。
在这两位大人背后还各自站着两位衣冠楚楚的公子哥。
众人一阵寒暄之后。
李和裕乐呵呵道:“来,砚儿过来跟两位大人的公子认识一下。”
三个年轻人互相对视一眼。
“李砚。”
“张殿尘,李探花久仰大名!”
“王洪玉,哼!”
“哈哈哈,你们年轻人之间有话题,你们自己聊,以后多联络联络,走走走,咱们吃酒去。”
随着三位长辈离去。
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李砚本就对这种无意义的社交丝毫不感兴趣,准备回家干饭去。
却不想王洪玉偏在这时候发了难,他颇为仇视的目光看着两人,尤其是对李砚,简直像是跟他有深仇大恨一样。
“姓李的我劝你好自为之,公主必须是我的,哼!”
说罢便一脸倨傲的扭头就走。
等到王洪玉走远以后,李砚忍不住哑然失笑,心底有些无奈。
“李兄不生气吗?”张殿尘凑上前来问道。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李家可就指望我多娶几门媳妇传宗接代呢。”李砚没好气的自我调侃。
张殿尘叹了口气:“真是羡慕李兄啊,不用经历兄弟之间为了继承权,反目成仇的糟粕事,未来躺着就能继承定西候的爵位。”
“不像我,庶出之子,又没有母亲一方的帮衬。”
“如果不能迎娶公主,未来恐怕只能被打发到哪个偏远乡下去看守一亩三分地了。”
听他说完,李砚这才转过头仔细打量起张殿尘来。
不得不承认,这姓张的模样是长得真的俊俏,天生男生女相,唇红齿白,气质阴柔。
这要是放到现代,完全可以小鲜肉出道,吸粉无数。
即使在这封建王朝也是妥妥的古装美男。
真的很难想象武威将军张凌这糙老爷们,到底是怎么生出这么俊俏的儿子的,该不会头顶一片绿光吧。
李砚心里忍不住调侃一二,但也只是心里这么想想,可不敢诉之于口。
得罪人的事他可不干。
“张兄用不着这么消极,我相信你,以你的实力,这个驸马的位置非你莫属。”
“那殿尘就借李兄吉言了。”
“好说好说,加油!好好干!事在人为!”
李砚颇为大气的拍了拍张殿尘的肩膀。
张兄真是不好意思了,公主我娶定了,耶稣来了都没用,皇帝老子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