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河东裴氏来说，在大唐王朝担任过宰相的裴氏子弟，多达十七人。

而五姓七望里的太原王氏也不过才十人，几乎快要是太原王氏的两倍了。

节度使也有十几人之多，这还不算六部尚书，还有各州刺史。

可以说河东裴氏一门‘将相蝉联出，公侯奕叶长’。

人物之盛，德业文章之隆，甚至已经超过了五姓七望子弟。

当然了，这其中有唐朝皇帝扶植其他世家望族压制五姓七望的心思。

从这么一个顶尖豪阀出身的裴伯言，谄媚的像个狎司也就是龟公，王积善都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是真的：“没什么大事，我和一个胡人有场赌棋的约定。”

话还没说完，杜希望当场拍板：“叔父放心，侄儿一定帮叔父赢了这场赌棋，我早就看那几个整天耀武扬威的胡人棋侍诏不顺眼了，先拿这个胡人练练手。”

裴伯言一听这话有些急了，可不能让杜希望给比了下去，赶紧问道：“叔父还有什么事要办吗？”

王积善还没说话，就听见后院的偏门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却没有任何的敲门声。

估计的不错应该就是马嵬县的四大望族了，真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大事没有，你知不知道墨家弟子东门贾的坟墓在哪里。”

春秋战国到大唐王朝，更替了不知多少个朝代，就连附近最繁华的金城都是屡次改名，一座隐晦的坟头更是物是人非的不像样子了。

这句话询问其他的世家望族子弟就是白问，就算是关西六大姓这样的豪阀，也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从一卷卷古籍里寻找蛛丝马迹，再安排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实地考究。

所耗费的钱帛不可用道里计，口含天宪的皇帝陛下都不可能让这些豪阀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何况是王积善。

询问裴伯言还真是问对人了，因为河东裴氏最大的支柱家产就是‘孤本善本’生意，也正是靠着这个产业，河东裴氏才一直位列关西六大姓的龙头老大，并且有了能与五姓七望掰手腕的实力。

当今天下最赚钱的产业，除了盐铁以外，应该就是学识了，甚至比丝绸之路上一本万利的瓷器、茶叶、丝绸、香料等等还要赚钱的多。

世家望族之所有能被叫做世家，那是因为有良好的知识传承，可以培养出更多优秀的子弟，担任的高官也会更多，形成一种良性的周而复始。

所以世家望族包括寒门在内，都会对知识进行垄断，这也就造成了朝堂上最高的那十来个官帽子，始终是由世家望族所把持。

根源在于这些世家望族拥有的书籍更多，更加完善，这也就造成了汉代通儒马融、郑玄这些学贯古今的通儒，训诂注疏过的古籍，价格高昂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世人常说的四书五经，注解本更是高的匪夷所思，不过这个四书五经应该是四书六经才对，还有一本是《乐经》，只可惜毁于焚书坑儒了。

六十年前，河东裴氏曾经从一座古墓里得到了一本《乐经》，拓印了五本，除了其中一本交给了皇室，换了三座矿山和十年的赋税减免。

剩下的四本，每一本都卖出了**百万钱的价格，不过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河东裴氏不允许再拓印了。

在那一批盗墓得来的古籍里，除了最为珍贵的《乐经》以外，还有一卷先秦时期的竹简，刚好也是一卷墨家子弟闲来无事记述的琐事。

经过河东裴氏一位精通小篆的大儒，再三检查，确认里面没有什么暗记和暗语以后，便用楷书抄录了一份，放在河东裴氏其中的一座藏书楼，供河东裴氏子弟翻看。

裴伯言小时候不怎么爱看那些佶屈聱牙的经典，每次装模做样的进入藏书楼，不是去看一些杂记，就是看一些山水游记。

正巧看过那本墨家子弟的杂记，里面专门写了一篇对于东门贾的惋惜，说是大秦王朝统一天下的时间要是晚上十年，肯定会完成一项震撼古今的机关术。

末尾又写了编纂者去给东门贾凭吊时的一些趣事，比如说坟头上长出了一棵松树，还有就是怀疑墓里有一些关于那种机关术的手稿。

裴伯言猛地一拍大腿，自己当时光顾着好玩了，怎么忘了这茬，亏得自己还是河东裴氏的一员：“叔父是对墨家机关术感兴趣？”

“河东裴氏的藏书楼里倒是有一些墨家典籍，叔父要是想要的话，我可以私自做主送给叔父一两本的拓本，但是原稿恐怕就不行了。”

“就算是家主也没有权利这么做，因为这些孤本善本是河东裴氏立足的根本，谁要是敢把手伸到这些孤本善本上，简直就是在找死。”

王积善都想回去看黄历了，看看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让自己接连解决了两个无解的难题，把放在石桌上的机榫小人给了裴伯言：“我倒不是想要那些墨家典籍。”

“而是因为昨天晚上有神灵托梦给我，说是东门贾为人品性善良，生前做过不少的善事，可以为他打造一具金身放在城隍庙里，享受世人的香火。”

对于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件事，裴伯言杜希望这些古人是相信有的，却不相信真的存在。

听起来颇为拗口，意思就是说神灵只是一种信仰，不过是不存在的。

神灵托梦和天降祥瑞，在世人心目中那是堪比皇帝的金口玉言，裴伯言赶忙把手里的茶杯放了下来，满脸的严肃：“叔父放心，半个月以内一定把东门贾的灵柩给请过来。”

“其实东门贾的坟墓距离马嵬县并不是太远，只是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坟头早就没了，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寻找坟墓的准确位置，要不然最多三天就能送过来。”

裴伯言现在不止是为了王积善了，里面十有**藏着一些先秦古籍，要是自己挖掘出来了可是大功一件。

河东裴氏手里的孤本善本大部分都是从坟墓里盗来的，所以豢养了一大批摸金校尉，东面的金城正好有一处摸金校尉的据点。

裴伯言在众人不解，杜希望咬牙切齿的神色里，站起身来：“既然答应了叔父，那我现在就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