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中。
洪武皇朱元璋双手负后。
脸色微微阴沉。
蒋瓛在一旁恭敬的禀报道:
“江夏侯周德兴,贩卖巨量私盐私铁,曾运送万斤私盐贩卖于云南!纵容家奴殴打矿工致死!大肆侵占良田!”
“甚至,前日国库调集五十万两白银,二十万石粮食火速运往江西。周德兴动用各方关系,私自贪墨赈灾款!”
朱元璋咬牙切齿,宛如怒龙咆哮。
“他周德兴要干什么?!”
“真当朕不敢杀他吗?!”
朱元璋早就看清了周德兴这人的秉性。
贪,暴!
所以一直压着他的爵位,不往升。
就是怕他更加膨胀,一发不可收拾。
但其俸禄,给他的赏赐源源不绝。
可他仍旧是贪得无厌,连江西百姓的救命钱都他娘的敢贪!
真是罪该万死!
朱元璋眼神杀意冰冷。
身为真龙天子,他也有无奈,他也需要忍耐!
可!
他忍了太久了!
陆陆续续不知道有多少封折子弹劾周德兴之事。
他看在以往的情分和功劳,尚且能够容忍一二。
可如今……
朱元璋微闭双眼。
沉默良久。
最终叹息一声。
“派人,将周德兴,周骥等周家之人死死盯住!”
“等候咱的发落!”
蒋瓛恭声回应。
依照皇的性子,这周德兴多半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咱不是还让你调查蓝玉那些混账的事情吗?!”
朱元璋眼皮也不抬。
“是!”
“凉国公蓝玉骄纵跋扈,夜夜笙歌。近十日以来,已是多次暗中召集淮西勋贵众人,十余位公侯,于后花园之中大摆宴席。”
“宴席之间,众人喝酒吃肉无数,有大醉酩酊者,口中直呼圣之名,甚至宣扬对皇爷大不敬之言语!其心可诛!”
“期间,凉国公蓝玉,颍国公傅友德,宋国公冯胜,景川侯曹震,定远侯王弼等人赫然在列,言语之中,每每讨论,或批判朝堂重臣,或表达对陛下之怨言不满,更有甚者,谈及三皇孙朱允熥殿下!”
“蓝玉抱怨自己功勋卓著,实乃当朝第一!又是皇孙之舅姥爷,为何不可手握重病,位及三公!”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单膝跪地。
低眉顺眼。
说出来的话却是详尽而冰冷。
将蓝玉,冯胜等人多次聚会的实情,事无巨细的禀报到了朱元璋耳中。
“哼!”
朱元璋眼神冰冷。
“继续说,咱倒是要看看,他们这些混账,还能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语来!”
“席间,蓝玉等人多次谈及在场众人手里之兵权,兵力。扬言要暗中训练士卒,掌握皇城兵防。以备后患!”
“混账!”
朱元璋一巴掌拍在案牍之。
层层奏折哗啦啦掉下来。
“没有朕的允许,他们敢私自染指兵权?!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是不是后面就要造反了?!”
“真以为立了几次功!就能无法无天?”
“继续!”
“蓝玉曾言,若是储君之位未能落到三皇孙身,他们未尝不可暗中积蓄势力,扶持皇孙夺权!”
“蓝玉,曹震等人,谈及储君之位时,言语之中对皇孙朱允炆颇有不敬,不屑之意!大肆嘲讽!”
朱元璋将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一双虎目瞪圆了。
俨然一只吃人的怒龙!
“储君之位!岂是他们这些匹夫能够擅自谈及之事?!”
“其心可诛!各个都是该千刀万剐的东西!!!”
“真以为手带着点功劳,朕就不敢动他们?!”
“今日凉国公,颍国公,宋国公等公侯再度相聚,中途,允熥殿下前往!”
蒋瓛额头渗出丝丝冷汗。
玛德!
这朱允熥还真不是个消停的主儿!
又特么的溜了!
看都看不住啊!
所幸,这次不是什么去秦淮河画舫了!
朱元璋怒气稍缓。
眉头紧皱。
“熥儿?!他去干什么?!”
“皇孙殿下体恤陛下,察觉到了蓝玉等人的忤逆言语之后,亲自前往,劝诫淮西勋贵众人莫要引火烧身,莫要轻举妄动!”
朱元璋眉头一挑。
“算这小子还有点良心!”
“没有跟着这些混球儿吵嚷!”
蒋瓛嘴角抽了抽,继续将实情告知。
“席间!皇孙殿下曾言:”
“兵权势力之事,诸位无须担心!”
“一句话,有我朱允熥在,诸位的身家性命,允熥保定了!皇爷爷也拦不住!我说的!”
“嘭!”
朱元璋猛地一拳砸在了御案之!
竟是生生将御案一拳砸碎了。
成堆的奏折散落一地!
蒋瓛汗流浃背,手脚冰凉。
直直扣头。
“陛下息怒!”
“微臣之言语,绝无一字之差!”
朱元璋眼神复杂。
对于朱允熥的这番言语,他是真的气炸了!
这混小子!
知不知道蓝玉他们是想要干什么?!
还咱都拦不住?!
当真是咱太宠着他,惯着他了吗?!
朱元璋咬着嘴唇,怒火久久不能够平息。
他本以为这小子只是偶尔干一些出格的事情。
但是大局观还是有的。
就像是次他询问的江西赈灾一事。
这孩子给他了不小的惊喜。
但是现在。
原本对蓝玉等人杀心已起的朱元璋,却听到了朱允熥力保他们的话语。
如何能够不怒?!
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朱允熥本已让朱元璋有些青眼相加,欣慰得意。
如今却是惹来了成倍的震怒!
在朱元璋看来,这些杀才,留着只能是给大明朝添乱!
迟早会出事儿!
“这个混小子现在在干什么嗯?!”
“回禀陛下!皇孙殿下已从凉国公府邸回宫!正往东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