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象她说的这样?”
吴姓男子听见黄贝嘉的话,也不禁侧过了头,看向蔡建阳。
他不认识蔚羿,但对蔡建阳相当了解,这种事情他完全做得出来。
他倒不是想因此主持正义,放过蔚羿,更不可能转而教训蔡建阳。
他这样问,不过是想弄清事情真相。他不愿糊里糊涂被人当枪使,更想趁这个机会加点价。
要知道,蔡建阳请他出手,是要付出代价的。既然不是占理的那一方,不是堂堂正正的报仇,价钱当然得加一点。
蔡建阳也对吴姓男子足够了解,一看见他那眼神,听见他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他不禁很是后悔,不该当场说这些,被吴姓男子抓到把柄。
可是呢,他也不愿黄贝嘉对自己有什么看法。打了她的人,最好能有一个合适的理由。
早知如此,他应该让吴姓男子先留在外面,自己先进来的。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蔡建阳只得硬着头皮抵赖。
“没有,你胡说。你又没有在现场,你根本就是在歪曲事实,你,你就是……哼!”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把后面的话说下去。
他本来想说,她就是胳膊肘往内拐,护短。可这样说,不就等于承认蔚羿是黄贝嘉的人了吗?不就等于承认蔚羿跟黄贝嘉的关系不一般吗?
这是他绝对不愿承认的。
蔚羿跟黄贝嘉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就是在这儿暂时打工的,他很快就得滚蛋。
黄贝嘉是他的。
黄贝嘉也冷哼一声,说:“你今天到店里来找茬,这可是很多人看见的。当时,蔚羿懒得跟你动手。他要教训你的话,那时就动手了,还用得着事后偷偷摸摸去找你麻烦?”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在点头,包括吴姓男子的一些手下。此外,还有在门外看热闹的人。
本来这个时候店里正好没有客人,但蔡建阳等人进来之后,门外一下子聚起了不少人,有男有女。
黄贝嘉猜测,那些人大概是路过来看热闹的。也有可能,其中一些人是打算来买花的。
而蔚羿看见这些人,却是皱了皱眉头,很是不悦。
这里面,有些人他认识,是他家的保镖。不用说,他们一定是刘芳菲派来的,派来保护他。
他很是郁闷,这才多大点事啊,派人来干嘛?他自己解决就好了。
他可不想让黄贝嘉在这种情况下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蔚羿暗暗朝那些人使了个眼色,做了点手势,让他们不许出手。
但他被黄贝嘉和蔡建阳等人挡住,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不知道那些人能不能看见。
黄贝嘉说得太有道理,蔡建阳憋了一会才憋出来一些话:“你,你这就是无脑维护。这正说明这小子奸滑,他在你面前表现得很好,一到背后就露出本性了。”
黄贝嘉嗤笑道:“那只是你认为。”
她很想说,蔚羿上午的表现在许多人看来,可算不上好,被人当场拿话逼迫,却毫无反应。
换了许多人,就算打不过都要冲上去打几下,更别说能打过的人了。
蔚羿要么是自知打不过,要么是真没把蔡建阳放在眼里。
现在看来,应该是后者了。
蔡建阳一再被黄贝嘉针对,气愤不过。
他来找蔚羿的麻烦,是为了掳获黄贝嘉的芳心。而现在,却是他在跟黄贝嘉对峙,这算什么?
这不是害他跟黄贝嘉之间的距离被越拉越远吗?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蔡建阳没再看黄贝嘉,而是指着她身后的蔚羿骂道:“你还是只知道躲在女人背后?你算什么男人?是不是只会背后使阴招?又想趁我不注意暗算我?”
他故意说蔚羿暗算他,以免显得他技不如人。
他既要让人认为蔚羿阴险,又要让人觉得,蔚羿的本事其实没有什么,能打到他完全是使了阴招暗算。
门外,听见蔡建阳的话,几个保镖嘴角抽搐。
虽然不了解这个蔡建阳的身手如何,不过,他们很了解他家少主人。
蔚羿对付这种人还需要这么费劲?以他的性格,要么不予理会,要么一顿拳脚就解决了,哪有那么多废话,那么多弯弯绕。
几个保镖蠢蠢欲动,想替蔚羿出头。
他们如何能让自家少主人被这种人欺负?哪怕只是说几句难听话也不行。
看蔡建阳这样子,应该只是个街头混混。
有他们在,这种人也配让他家少主人亲自动手?不怕脏了手?
刚才刘芳菲告诉过他们,如果蔚羿有危险,才能出面保护他,不要轻易露面。
可现在这些事拿难听话挤兑蔚羿,对蔚羿这种性格的人来说,这也算是遇到危险了吧?
他家少主人最讨厌人际交往,难道要让他跟人对骂?
这种事,当然是他们来。
蔚羿一直在注意这几个人的举动,一见他们的表情与身体的细微动作,就知道他们打算为他出头了,不禁很是头大。
要他们多什么事?
刘芳菲是怎么交待他们的?
蔚羿纵然心中有许多不满,现在也没工夫去细想,他赶在几个保镖跳出来之前,走了出去。
黄贝嘉一惊,想要拦住他,被他轻轻拉了拉手,朝他摇了摇头。
“没事的。”蔚羿轻声说,冲她一笑。
黄贝嘉顿时便觉得心安了。
蔚羿的微笑,他淡定自若的表情都告诉她,他不在乎这些人,他们在他眼里算不了什么,这根本不是事。
她安心了,也微微一笑,退让到了一旁。
不得不说,这样的蔚羿简直太帅了,亮得耀眼。
虽然她向来很要强,不在乎男人是否强大,是否能够保护她,但当一个男人,尤其是她在乎的男人,当真有这么强大,遇到危险时护在她的前方,这感觉真是该死的好。
面前的蔚羿仿佛一下子变得高大了不少,让她想要仰视。
这个男人,还有什么是他不行的呀。
呃,男人不能说不行,黄贝嘉偷偷在心里笑了。
这边,蔡建阳见蔚羿真的被他激得站了出来,得意之余,又有些害怕,不由自主朝后退了一步。
他没有忘记今天蔚羿揍他的情形。
以他多年打架的经验,他绝对不是蔚羿的对手,差得还有点远。
至于差距多大,他心里很没底。
反正他们一群人都不是人家的对手就是了。
若不是有吴姓男子,他哪敢来找蔚羿的麻烦,哪敢对着他叫嚣。
他今天豁出去了,无论如何都要蔚羿好看。
吴姓男子要是打不过蔚羿,他就再找人来,他有的是人。他就不信,他奈何不了蔚羿。
蔚羿怎么说也只是一个人,双手难敌四拳,那么,更多的人呢?
不把蔚羿打趴,他以后还怎么在这儿混?是个人都能骑在他头上?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单纯是为了黄贝嘉打架了。
关乎他的尊严,关乎他的地位。
蔡建阳立住身形,收起惧意,冷笑说:“你终于藏不住了,要露出真面目了?来啊,再来对老子使阴招啊,老子不怕你。”
说着狠话,目光却不由自主向吴姓男子看过去。
吴姓男子笑笑,说:“两倍。”
说着,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蔡建阳看见,不禁骂了一句。
这杂种,这是在趁火打劫?可是有什么办法?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加价也只能由得人家了。
蔡建阳一咬牙,说:“好,没问题。”
吴姓男子这才上前,说:“打了我们的人,还想跑?”
其实蔚羿根本没有要跑的意思,他这样说,也不过是故意增加他的气势,故意找个理由介入此事罢了。
黄贝嘉见状,挖苦道:“蔡建阳,你不是很能吗?怎么自己不敢打,要找别人替你出头?你就这点能耐?只敢当缩头乌龟?”
蔡建阳被她抢白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但蔚羿今天给他造成的陷影太大了,他哪敢当真上去跟他打?他只好支支吾吾说:“谁,谁说我只有这点能耐?人脉,那,也是一种能耐。我,我才不是只会逞匹夫之能的莽夫。”
外面有人发出阵阵嗤笑声。
这不就是打不过蔚羿,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吗?
好吧,算他说得没错,人脉也是一种能力。不知今天有没有机会让他见识蔚羿更大的实力。
跟蔚羿比人脉?这不是自不量力吗?
黄贝嘉自然也看得出来蔡建阳在替自己开脱,不禁又是解气又是好笑,还有些心惊。
蔡建阳不是很能吗?现在怎么这幅怂样?
这也说明,蔚羿真的很厉害,把蔡建阳教训得很惨,所以他才不敢再跟他打,甚至连狠话都不敢再说,这真正是让人吃惊的事情。
黄贝嘉再觉得蔚羿不简单,也没想到他能把蔡建阳吓成这个样子。
同时,她又非常担心,因为,还有个吴姓男子。
蔡建阳已经跟蔚羿交过手,还敢带着吴姓男子上门挑事,这是不是说明,他笃定吴姓男子肯定能打得过蔚羿?
黄贝嘉忍不住叫道:“蔡建阳你够了,你别一次又一次来找我们麻烦。上次没理你,你不要觉得我们好欺负。你再敢影响我做生意,你得赔。你来了两次,耽误我多少生意了,能说算就算了吗?”
她真是有些火大,她不想招惹谁,可有些人就是要送上门来。
蔚羿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顺着黄贝嘉的话说道:“贝嘉说得对,你别没完没了来影响我们生意。这样吧,现在划下个道来,如果我赢了,你当着所有街坊发誓,以后不会再出现在我们花店,不会再找我和贝嘉的麻烦。”
他口口声声提到我们花店,称黄贝嘉为贝嘉,听得蔡建阳很是窝火。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真的成了夫妻了吗?
他心里酸溜溜的,很是难过,大声说:“如果你输了呢?”
“如果我输了,我承诺离开这个街区,不再在这个花店工作。”
蔚羿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才不在乎,他有把握自己能赢。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输了,他也可以履行承诺,毕竟他只说了他离开这儿,并没有承诺说黄贝嘉就会留下来啊。
她可以跟他一起走嘛。
反正今晚他就会告诉黄贝嘉,他的真实身份,他以后不可能在花店一直工作的。
他还有许多家族的事需要处理,他也不喜欢这种迎来送往,老是跟陌生人打交道的工作。
还有啊,他不来这家花店,仅仅是这家而已,并不包括别家。假如黄贝嘉当真很想开花店,她选择去别处再开一家就行了。
花店搬迁所造成的损失有他呢,这点损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所以,蔚羿的算盘是打得很精的,滴水不漏。
蔡建阳听见蔚羿的回答,不禁有些迟疑。
他总觉得蔚羿的话说得似乎不太对,可是,他又找不出问题出在哪,那只是一种感觉。
细细分析,反倒觉得蔚羿说得挺有道理的,找不到什么破绽。
他摸挲着下巴,眼珠子转了几转,说:“好,就照你说的,以今天为限。你要是输了,就离开这儿,从此再也不许出现在这儿。我也一样,我要是输了,绝对不会再来花店,也不会再找你们麻烦。”
说完,马上又补充一句:“可以请外援。”
最后这句话一出,马上引起众人的嘲笑。
太怂了,自己打不过,还想跟人赌斗。
却不知,蔡建阳也多了点心眼,他话里还隐藏着另外一层漏洞,那就是期限。
他说的是今天决胜负,可没答应一定是在场的人来决胜负。
若是吴姓男子输了,他还可以再去找人啊。反正只要在今天之内,他就不算说话不算数。
而蔚羿是外来的,他就算想找帮手,今天之内来得及吗?
这样算来,他蔡建阳是稳赢了。
蔚羿其实也听出了蔡建阳话里的漏洞,不过他不在乎。
随便他蔡建阳耍什么花招,他都不在乎。
他再去搬救兵又如何?还能强过他的人吗?
蔚羿计划好了,他自己把吴姓男子给解决了。至于蔡建阳再去搬救兵,他就让手下到半路上去拦截,不动声色就给处理了。
因此,蔚羿一口答应:“没问题,就照你说的做。”
黄贝嘉有些担心,她总觉得蔡建阳会耍花招。至于蔚羿有没有,当然不在她的考虑犯围内。
她急忙说:“等等……”
话还没说完,就被蔡建阳给打断了。
“行,就这么办。大家都说定了,不许再反悔。”
他生怕黄贝嘉提出质疑,此事又有变动,因此迫不及待敲定下来。
黄贝嘉没能反对成功,气得一跺脚,指着蔡建阳骂道:“蔡建阳你给我听着,你要是敢耍花招,我饶不了你。”
蔡建阳皮笑肉不笑说:“放心,我绝对说话算话。”
黄贝嘉狠狠地瞪他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
她是个敢作敢为的女孩,既然蔚羿都答应了,她自然不便反悔。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疑蔚羿的决定,是不给他面子。
不管有什么后果,她跟蔚羿一起承担就是。
再说,她相信蔚羿,相信他不会随便做决定,他这样做,一定是经过认真严密考虑过的。
因为,他不是一个冲动型的人。
这么一想,黄贝嘉倒也冷静下来了,心里反而多了点期待,期待着蔡建阳在蔚羿的手底下吃个大亏。
她把手机拿到了手上,随时准备着打电话求助。
她父亲当初是开武校的,教授过不少弟子,有些人也挺有势力的。
只是在父亲过世后,她主动跟他们断绝了来往,她不想依靠他们,不想把父亲留下的一点情份消耗掉。
她能靠自己活得好好的,不是吗?
开头有些人还会主动上门来,想要帮助她。但她把他们的好意都拒绝了。
她刚开花店的时候,也有些人特意来买花,照顾她的生意,但后来又被她拒之门外了。
因为,她看得出来,他们并不需要这些鲜花。即使需要,也不用这么多。
有些人一天买好几束呢。
被她拒绝后,有些人就真的不再帮助她了,但有些人却托了别人来代买,以这种方式支持她帮助她。
花店刚开业的时候,他们对她的帮助其实蛮大的。
刚开始,她并不知道那些来买花的陌生人是代买的,还以为是真的顾客。在花店刚开业没有什么客源的时候,这些客人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安慰。
有物质上的安慰,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安慰。
直到后来,她的花店生意走上正轨,那些师兄弟们才真正放心,没再特意关照她了。
他们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不需要他们的帮忙了。
后来,他们便只在黄贝嘉父亲忌日时,跟她一起聚聚,陪陪她。
这样的陪伴,是她需要的。毕竟,她是个年轻女孩,孤孤单单一个人在这儿。平时还好说,这种时刻,是需要人陪的。
那些师兄弟们也曾张罗着要给她介绍另一半,也都被她拒绝了。
他们倒是都给黄贝嘉留下了电话号码等联系方式,让她有困难就去找他们。
黄贝嘉从来没有找过他们。但是今天,她做好了准备,一旦情况不对,她就马上寻求师兄弟们的帮助。
黄贝嘉不知道,她的行为落在蔚羿的那些保镖眼中,令得他们个个对她赞赏不已。
他们当然不知道黄贝嘉打算向她的师兄弟们寻求帮助,但他们看到了她面对蔡建阳等人时的举止。
她临危不惧,敢于跟这些人作斗争。她维护蔚羿,即使以为他只是个没有背景的普通人,以为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她照样喜欢他。
敢爱敢恨的女子,没有什么功利心,人也挺聪明的,这样的女子很难得。
他们都觉得,他家少主人的眼光很好,能够看上这样的女孩子。
这个女孩配得上他家少主人。
不过,保镖们最后还是只能落得一声叹息。
他们都是蔚家值得信赖的保镖,所以才会被派出来寻找蔚羿,并暗中保护他。所以,他们在蔚家呆的时间都不算短,都对蔚家有所了解。
所以,他们的感受跟刘芳菲一样,觉得很遗憾。
他们知道,蔚家是不会同意蔚羿娶黄贝嘉的,这两个人注定了要分开。
这个女孩子,可惜了。
这大概是头一回,保镖们不再羡慕蔚羿的身份地位。
身处他的地位,还不如他们这些普通人呢。他们想爱谁就爱谁,想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没有什么门第之分。
其实,他们当中也有些人对此有些看法。
都什么时代了,还看重这些。
现在这个社会,爵位什么的重要吗?那些富豪新贵,谁是有爵位的?
都是些老古板,才在乎这种荣耀,没劲。
可蔚羿是蔚家唯一的子嗣,他是没有办法抗争的。如果蔚家还有别的继承人,也许他还有一线希望跟黄贝嘉结婚。
在保镖们复杂的眼神当中,蔚羿跟吴姓男子已经站在了一处。
保镖们立刻神情紧张起来,不再胡思乱想,专注地盯着场上的两人。
只要蔚羿稍落下风,他们就会上前帮助他。
刚才,蔚羿的暗示动作只有少部分人看见,多半的人并没有看见,因为视线被挡住了。
而现在,现场很安静,大家都在关注着蔚羿他们,所以,几个保镖之间也不便通消息。
再说,那些得到暗示的人并不知道别人没得到暗示,还以为大家都发现了呢。
蔚羿与吴姓男子对视,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做出了起手式。
现场安静得连一片花瓣掉落都能听见。
就在这时,黄贝嘉突然叫道:“等等,你们不能在这儿比。我的店小,万一把这些花弄伤了,谁来赔我?你们得到外面去比。”
她想,在外面比,万一蔚羿落入了下风,还可以有地方躲开,不至于被堵在店里面,可以减少点危险。
蔡建阳刚要说什么,黄贝嘉立马瞪了过去,叫道:“你要是不同意去外面比,那这些花你全包了。否则,我绝不允许在这儿比。”
吴姓男子倒是无所谓,说真的,店里面积太小,他也不愿在这地方比,腾挪不开。
于是,店内的一群人全都转移到了外面。
外面的人被吸引,纷纷驻足,围了好大一个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