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佣人举目无亲，在朝歌待了几十年，存款还是不少的，但按照小女孩的描述，她好像把这些东西钱大部分寄给了家乡的福利院。

本来打算退休回来，在福利院照顾这些孩子，顺带养老，结果在路上遇上了山体滑坡，一整个大巴车上的人都被压死，没有活下来的。

山路本来就危险，遇上这种意外只能说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

才怪。

怎么想怎么蹊跷。

沐宁想了一会儿，打算和小女孩去他们的福利院看看。

这个福利院也是几十年前，超凡灾害的幸存者建立起来的，几個孤寡老人合力创办。

“你们是？”

老人带着孩子们在外边乘凉，看到沐宁和殷红依到这里来，一时有点慌乱。

他们两个人的气质和这个小镇格格不入，属于高序列超凡者得天独厚的气场，格外的有威慑力。

几个还在吵闹的孩子忽然就不吭声了，睁着黑色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能看出来这个地方并不富裕，但也有基础电器，几个年龄大一点的孩子脖子上挂着当地学校的校牌，穿着洗得很干净的校服。

“他们是来祭拜张奶奶的，我在墓园看到他们……”

小女孩走过去，小声说道。

“我们是津都来的，调查张慧霞的死因。”

殷红依说道。

头发花白的老人有些讶异，张慧霞是死于山体滑坡，当地警方判断是意外死亡，这件事难道另有隐情。

沐宁提出要借张慧霞老人的遗物看看，老人家虽然大部分时间在津都朝歌世界，但并不是关在那里，有休息的时间。

照福利院的这个老人所说，张慧霞节假日会过来坐坐，教教孩子们，毕竟是在朝歌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又是族学堂人事部管事的，多少有些学识。

“那些遗物里是有一本她记事的本子，但是半个月前有人过来把这些东西收走了。”

福利院的老人说道，那些来收东西的人虽然没有证件，但一个个谈吐不俗，在加上张慧霞生前的确是在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工作，老人没有怀疑什么，

“张慧霞一直把这些孩子视如己出，有时间就来陪这些孩子玩，教他们写字，算术，半生的积蓄都用在他们身上了……真是好人没好报啊。”

老人说道，他摇摇头，也不在关心沐宁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带着孩子们走进屋里。

“以后福利院的开销我来出，算是给她这些年对姬远希尽心尽力照顾的补偿。”

殷红依说道，她有点不敢去看这些孩子们的脸，毕竟张慧霞是被她所牵连。

她想通过这种方式补偿一下。

大晚上的，也没有交通工具回去了，两人决定在福利院暂住一晚。

如果没有猜错，张慧霞那个记事的本子上估计有很比较重要的信息，可惜，他们来晚了，凶手所在的组织或者家族已经把这个东西处理了。

毕竟是敢在津都犯事的，很有可能有类似于真理诡辩这样查漏补缺的能力在。

“事情牵扯到隐秘序列，我不信他们一点遗漏都没有。”

沐宁说道。

“明天回津都找其他线索。”

殷红依同意，这事当然不算完，看到这些孩子眼巴巴的样子，两人都被这个幕后之人的作为激出了火气。

一定要把幕后真凶找出来。

孩子们在知道两人来自张慧霞生前工作的地方，顿时有一种亲切感，沐宁和殷红依年纪也不大，几个活泼外向的孩子跑过来和他们聊天。

殷红依不擅长应对这些孩子，板着脸一句话说不出来，沐宁就比较随和些。

这些福利院的瓜娃子可比被家长宠坏了的熊孩子懂事多了。

就连福利院里的大黄都听话的很，也不乱叫唤。

当然，也有可能是小獒犬在旁边哈着舌头的缘故。

房间里没有装空调，热得很，沐宁用冰泵造出一堆冰来，把温度降了下来，还请他们喝冰水。

“超凡者！”

几个孩子像沐宁投来崇拜的目光，尤其是几个男孩子。

大部分人都要到十五六岁接近成年的时候才能知道自己的超凡基因是否显性，这个年纪孩子，对超凡者满是憧憬。

“大哥哥，给你看这个！”

一个小女孩拿出自己的作业本，把自己的摹写的字给沐宁看，

上面的字迹工整娟秀，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所写出来的。

“其实是我摹写的张奶奶的字啦，张奶奶有段时间来教我们写字，我偷摸着照着张奶奶的字描写的。”

小姑娘本来是要炫耀的，但到底脸皮子薄，是很快就不好意思了，说出了实情。

“那也很不错了，只要多加练习，肯定……”

沐宁看着作业本上清秀又带着点稚嫩的字体，本开还想夸两句，但很快就愣住了。

“这是你从哪里摹写的……”

“就是张奶奶随身带着的那个小本子啊。”

女孩子有点不解，但还是老实说道。

“殷红依你过来一下。”

沐宁说道。

殷红依默默的让自己的寒冰幻影降低房间的温度，今晚不打算睡觉，超凡者一天不睡觉一点事都没有。

“怎么了？”

她狐疑，但还是走到沐宁身边，看了一眼。

“张慧霞的记事本被拿走了，但那些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记事本居然还有一份。”

沐宁向她展示了手上这个作业本，小女孩照着张奶奶的字一个一个临摹，将那些记录保存了下来。

每一个字都很认真努力描写，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殷红依看着作业本上的内容，也惊讶的微微长大嘴巴。

线索居然就这样续起来了！

小女孩一脸茫然的看着沐宁他们，不明白他们沐宁他们为什么忽然对自己写的字有着这么浓厚的兴趣。

本子上记录着。

族学堂院子里的人员调动，十几个人的来历和去向，有一人退休，几人回乡，有几个人去了别的族学堂院子。

只有一个人，不明行踪，在姬远希死后不知所向。

这些人其实早就是自由身了，她们是自愿留在待遇和酬劳都不错的朝歌世界的，失踪了也只当她去了外面。

没有人会特意关注一个佣人或者丫环的去向。

这个失踪的丫环名字叫赵宣月。

她最开始是赵氏收养的，现在去向不明。

十几个人里面，只有她是去向不明！其他人都有准确的去向地点！

联合林易他们在赵氏驻地旁遇到袭击，似乎已经可以推测出一些东西来了。

“虽然不够有力，但这个本子也是证据了。”

殷红依说道，她看向小女孩，正在思索有什么办法把这个本子要过来。

小女孩也意识到了什么，眼巴巴的望着沐宁。

“张奶奶的死并非意外，这个本子里，有着我们抓住坏人和定他罪的证据。”

沐宁说道。

小女孩先是愣了一下，这些话的含义对她来说信息量有点大了。

但她毕竟是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承受能力要强一些，她看着沐宁，眼睛里的惊异和悲伤渐渐变得缓和。

那是在磨难的砥砺中变得坚定的眼神。

“那……你们一定要把坏人抓住，让他受到惩罚啊！”

小姑娘低着头，说道。

“我保证。”

沐宁说道。

拿到了线索和证据，第二天沐宁和殷红依回到朝歌，将这份仿佛天意的临摹的本子交到了殷姑姑的手上。

将军阁下震怒。

她要亲自去查赵家，查这个叫赵宣月的人。

殷红依拦都拦不住。

“这个可没有办法当关键性证据，就算赵家真的做了这档子事，他们也绝对不会认的。”

沐宁说道。

“我说了肯定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会打草惊蛇，你自己非要上交给殷将军。”

殷红依气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证据或者说线索，居然被姑姑这么轻易的用掉了，她连姑姑这个称呼都不想叫了。

“我这不是怕我们两个保不住那个本子嘛。”

沐宁也有些尴尬，他确实没有猜到殷将军居然这么独断专行。

猪队友啊。

感觉换林氏的三小只来都比她有用。

“不过现在证据都指向赵家，那么我们也理应向这个方向查找，”

沐宁说道，

“赵家也有人被掠夺了超凡基因，可能是他们欲盖弥彰，假装受害者，让别人不至于怀疑他们。”

其实就算这样说，殷将军已经去大闹赵家了，对方一脸无辜，想要和殷将军讲理，但很可惜，殷家姑姑是个不讲理的人，直接打人。

赵家代表人怒骂她是泼妇，于是双方直接剑拔弩张起来，现在赵家全面戒备，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沐宁他们回到姬远希的院子，殷红依无事可做，打算去整理一下姬远希的遗物。

姬远希的超凡基因是被剥夺最多的人，在林易和沐宁几个人的调查里，只有姬远希是一开始就昏迷不醒。

所以她也是第一个死掉的。

姬氏由此向殷氏发难。

而其他几个受害者都有一段时间的清醒经历。

尤其是武馆的米罗，他甚至清楚的记得他是把自己的能力献给自己的女神殷红依的。

沐宁忽然意识到这也是一个疑点，为什么其他人的基因病没有姬远希严重呢，其他几个人醒着甚至可以作为指控殷红依的人证。

就因为她是殷红依的好友，所以骗不了她吗……不对，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殷红依召唤出寒冰幻影，凭借无与伦比的冰元素掌控力，让雪花飘零，将四周干枯的果树上，梨花盛开。

如同春天到来，东风夜放花千树。

在这个白色的花海里，殷红依一个矗立在那里，决然一身。

“你们殷氏和姬氏似乎是世交。”

沐宁说道。

“嗯，千年来一直如此，我们甚至有同样的祖先，都是帝辛的后代，除了隐秘序列外，我们的大部分序列是相通的。”

殷红依说道。

沐宁沉默了。

安静得能听到雪落的声音，但是风暴阴云覆盖到这里，阴霾一样的恶意在这纯白的院子里蔓延。

姬远希，地之术士。

殷红依，天之术士。

假殷红依，天之方士。

原来如此啊，她们是有着同一个祖先，所以能力才会这么想似。

而就在这时。

“你为什么要帮她啊，真是的。”

一个女孩子的身影从那片雪花寥落的地方走过来。

她的样子和殷红依没有差别。

“本来我只要一个人杀死她就好了，现在也要附带上你了。”

殷红依瞪大了眼睛。

沐宁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察觉的太迟了，对方已经到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就在罪名已经差不多全部都已经落在殷红依的头上，而殷氏却把注意力放在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赵氏身上的时候。

“没有殷将军的庇护，你还能活下去吗，殷红依。”

那个姬家的女孩嫣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