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宁院士立刻察觉到了对方神色变化，眉头一皱。

“说！”

“老师，各方面对这道附加题的反应都还不错。”

中年人小心翼翼斟酌着用词。

只是他这点小心思立刻被杨宁院士看穿了。

“说实话！”杨宁院士声音一沉。

中年人抹了一把额头：“老师，其实……很多人对设置这样一道没有分值的附加题颇有微词，他们说……”

“说什么？”

“他们说这道题除了没有任何意义之外，还会分散考生的注意力。”

“还有吗？”杨宁院士又追问道。

“不少人猜测是不是命题组哪个老家伙犯浑，才弄了这么一道无聊的附加题。老师，他们根本不懂你的良苦用心！”

中年人攥着拳头怒声说道。

杨宁院士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反而自嘲一笑：“他们不懂我的用心，你小子就懂了？”

中年人一怔，想了想才说道：“老师是想选拔人才？”

杨宁院士轻轻摇头：“算是吧，但没说到点子。”

顿了顿，杨宁院士再次说道：“你不觉得仅靠这么一道超纲题来选拔人才，有点儿戏了？”

中年人下意识的点点头：“老师，那您向命题组建议设置这道题的目的是？”

杨宁院士叹了口气：“高考数十年，教育已经走样了，孩子们都成了什么？学习机器？思维僵化，死读课本，无论是老师还是家长，追求的全都是分数！”

中年人有些尴尬，作为教育部门的负责人之一，老师说的这些他又岂能不知。

杨宁院士瞥了中年人一眼：“原本充满幻想的孩子们如今彻底被课本束缚了，睁眼题海，闭眼公式，吃饭厕所都在背单词！用这种方式教育出来的孩子，除了考分之外，还剩什么？”

“老师，您批评的对！”中年人觉得背后开始冒汗。

杨宁院士话锋一转：“所以设置这道题的初衷很简单，打开固有思维，让孩子们意识到除了课本之外，他们还可以憧憬未来！”

中年人愣住了。

他原以为老师设置这道附加题会有着多么深刻的含义，没想就这么简单。

“老师，您的想法是好的，纠正一下如今教育方式存在的弊端也是应该，可是这么多用处不大吧？”

“只要有一丁点用就成！所谓滴水石穿，有些事总得有人带头去做吧？”杨宁院士淡淡说道。

“老师……”中年人一时语噎。

老师的良苦用心他总算是明白了，冒着被世人误解嘲笑的风险种下一颗不知能否发芽的种子。

“对了，这道题答题情况如何？”杨宁院士随口问道。

“咳咳，还行！”中年人眼神飘忽。

“昌源，你不太会说谎！”杨宁院士缓缓端起茶杯。

中年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老师，目前理综试卷还没批改完，不过据我所知，这道附加题的答题情况不太乐观。”

“怎么个不乐观法？”

“差不多万分之一的答题率。”

“哦？那还真不错！其中有没有比较出彩的？”杨宁院士微微一笑。

“暂时还没发现，都是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什么空间穿越，逆转未来，又或者什么虚拟世界啥的。”

“这不挺好？都是些孩子，难不成要他们写一份可控核聚变的研究理论？就算是你，也没这本事吧？”杨宁院士反问道。

“老师，您这不是故意拿我说笑吗，可控核聚变这么前沿的东西，别说是我，就是许多物理学方面的专家也弄不明白。”

中年人有些颓然的说道。

高考结束后的第三天，苏市的阅卷还在紧张进行中。

阅卷老师在埋头评分的同时，时不时也会聊几句。

尤其是理综阅卷区。

因为附加题的存在，聊天的频率明显频繁一些。

“这个考生还真是敢想，说什么十年后机器人遍地走，找不到女朋友的可以去商场订购。”

一位年轻老师笑道。

“这些孩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有年长的老师叹了口气。

“因为是无分题，随便怎么写都没关系，要不然哪个考生敢这么乱写。”

“浪费时间在这面还不如多检查几遍前面的题。”

“幸好绝大多数考生都没管这道附加题。”

“也不知命题组的是不是脑子抽搐了，好好一个高考，弄个附加题干嘛。”有人低声嘟囔道。

众人纷纷摇头。

就在这时，一位半晌没说话的年轻女老师面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这份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