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七。
中兴佳节,举国同庆。
街道之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宰相府之中此刻却是安静异常。
在侍女的服侍下,魏升穿好了朝服,一身紫衣,配上那棱角分明的刀削般的面庞,即便如今已是年过五十,却不难看出年轻之时,也当是一俊朗青年。
“哟,魏相,终于舍得出门啦?”
一声阴阳怪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魏升面色阴沉,看向那坐在桌边的妇女。
那是他的娘子,吏部尚书的女儿,金之琳。
面对女人的嘲讽,魏升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直接将她无视了。
金之琳心中像是有一团无名怒火无处发泄,站起身歇斯底里的喊道:
“你这个伪君子,你今日出门,必定不得好死!”
院中的下人见自家夫人又是发起了疯,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将金之琳拽入了偏房,反锁上饿了房门。
那房门被敲得砰砰作响,金子琳尖细的咒骂声仍旧传了出来:
“你这个人模狗样的畜生,还说是什么大兴国的忠贤之臣,不过是靠着老娘上位的小人而已!”
魏升对金之琳的咒骂充耳不闻,对于如今的他而言,金之琳早已没了用处,今日她之所以还能再此出言不逊,不过是他念及旧情,故而才留她一命。
魏升久居高位,气度不凡,皱眉看向那院中的一行人,开口问道:
“都准备好了?”
为首一人身高九尺,两臂过膝,恭敬的回答道:
“都准备好了。”
魏升抬起头,看了看那出升的骄阳,刺眼得很。
一如自己一般。
绝不会如此之早的落幕。
“小姐,魏升的车队出来了。”
一间平平无奇的民房之中,一对晕死过去的夫妇被五花大绑,扔在了墙角。
扎着丸子头的蒙面黑衣少女透过窗户间的间隙,看向窗外。
夏瑜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却是开口说道:
“再等等。”
小雅强压住心中想要跳出去的冲动,眼看着那车队越走越远,忍不住转过头,面露疑惑:
“再等下去,那魏升就要走远啦。”
夏瑜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车队,摇了摇头。
“那是掩人耳目的手段,真正的魏升不在其中。”
小雅顺着夏瑜的视线看向那远去的车队,思索了半天,也是想不出其中得原由,好奇道:
“小姐,你怎么知道的?”
夏瑜伸手弹了一下小雅的额头,惹得小丫头娇呼连连,这才解释道:
“一是时间不对,此刻距离皇帝举行祭祖仪式尚有两个时辰,魏升行事谨慎,要知道在外界暴露的时间越多,那么危险也就越大,魏升完全没必要如此行事。”
“二是人员不对,魏升明明知道有人要刺杀他,在那宰相府之中蜗居了如此这久不曾出门,此番出行竟是连一名武夫也不带,身边尽是些普通士卒,难道对自己的性命如此儿戏?”
“三是路线不对,如此堂而皇之的从正门出行,并且高调的从最繁华的主街行走,生怕他人不知道他魏升在此一般。他魏升又不是皇帝,并不需要游街,只要能到达皇室宗祠参加祭典便可,何必如此招摇?”
小雅听得一阵迷糊,看着那车队就要过了转角,嘴上还是忍不住嘟囔道: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万一那魏升是个傻子,真的就在这里呢。”
她话音刚落,街道两旁却是响起一阵喊杀声,只见三名五品化体境的武夫转瞬之间便冲入了那车队之中。
小雅回过头,看向夏瑜,目光之中透露着询问。
夏瑜淡淡的摇了摇头。
“送死罢了。”
那三名五品武夫冲入车队之中,仿佛狼入羊群,一群毫无修为的普通士卒,仅仅是武夫重撞而来的蛮力都抵挡不住,直接被撞得碎肉横飞。
街道两旁的行人万万没想到在这京城之中竟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刺当朝宰相,一时间吓得叫声四起,四散而逃。
护卫宰相马车的军伍似是早已料到了这般局面,反应倒是十分迅速,竟是直接四散而开,隐入了周边的小巷之中。
那三人之中为首的武夫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身旁的壮汉却是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口中更是洋洋自得的大笑着:
“这就是大兴的军卒,当真是胆小如鼠,哪有我大夏儿郎的半分胆魄?”
此人言语一出,那为首的武夫更是迷茫,一时间竟是愣在了原地。
“魏升老贼,速速受死!”
那壮汉脚步不停,呼吸之间便是已经来到了魏升乘坐的马车只见,他一脚踢在那匹枣红色的骏马之上,那骏马竟是直接血肉齐飞,连一声哀鸣都不曾发出,五脏六腑掉落一地。
他屈指成爪,整个人跃入了马车之中,手中拎着一人的脖子,直接撞碎来的马车,跳了出来。
看着自己手中的年轻男子,壮汉面色一滞。
这哪里是那大兴的宰相魏升!
此刻三人哪里还意识不到自己中计了,那为首的武夫来不及细想自家二弟为何说出那般言语,此刻危急关头,只能高呼道:
“撤!”
然而他话刚出口,却是怒目圆睁,一只染血的手臂从他腹部透体而出,阴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撤?往哪里撤?”
“大哥!”
其余两个见自家大哥惨遭暗算,惊呼之中就想上前解围,然而脚步刚要迈开,却只觉得一股磅礴无比的气息锁定在了他们身上,竟是让他们一步都无法动弹。
阴毒的眼睛扫过两人,那人手臂一抖,将那武夫甩在了一边,只见此人身高八尺,双臂过膝,不正是那宰相府之中的武夫?
两人看着躺在地上的大哥,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几下,竟是当下就咽了气,心中惊恐不以。
那先前冲上去抓了假魏升的壮汉脸上露出一抹狠色,厉声道:
“狗娘养的魏升,我大夏绝不会放过你!”
随着话音落下,两人的身体骤然膨胀,随着一声闷响,直接化成了两摊血雾。
徐松躲在一间民房之中,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回头对宋书问道:
“大哥,那个沙比冒充我大夏子民作甚?”
宋书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他不是冒充,他就是大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