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谢离能看到自己的脸，就会发现蓝色血管在脸庞上迅速蔓延，密密麻麻，看上去分外骇人。

屋内温度骤降，只穿着背心短裤的谢离开始发抖，他竟呼出淡蓝色的雾气。

更严重的，是他脑子里的声音。

“我好饿，我要吃。”

短短的一分钟内，这句话在他的脑中回荡了数千遍，谢离太阳穴处的血管突突直跳，眼球上满是蓝色的血丝。

“我......”他突然出声。

楼下的艾瑞克立刻抬起了头，他的体表也覆盖着蓝色的光泽，看来鹿茸汤对他来说一样有影响。

“我好饿。”谢离站起身说道，他呼呼地喘着气，完全丧失了理智。

艾瑞克依旧戴着那张牛头面具，他伸手一探，抓起了剔骨刀。

他一反常态，并未像往常一样冲上去将谢离轻易解决，而是后退半步，和谢离对峙着。

但谢离已不是谢离，他只是一头丧失神智的野兽。

“我要吃！”他狂吼一声，张开双臂冲向艾瑞克。

后者举起剔骨刀，用力掷去，那速度竟不比弩箭慢多少，剔骨刀笔直地飞向“谢离”的头部。

“谢离”闪电般地歪过头，轻易地躲过了这一击。

难怪艾瑞克如此警惕，他本就是老练的猎人，自然知道面前的是猎物还是另一个猎人。

“谢离”见艾瑞克失去了武器，他再次发起冲锋，看那模样似乎想要将艾瑞克撕碎，他飞扑上前，双眼已经彻底变成了蓝色。

噗嗤！

“谢离”眼中的蓝色迅速衰退，他被巨力震得倒在地上，喉咙上插着一根弩箭。

艾瑞克端着狩猎弩，眼中是冰冷的红光。

“谢离”变回了谢离，他艰难地咳嗽两声，却看到面前的艾瑞克已经上好了弦。

艾瑞克再次端起狩猎弩。

噗嗤！

回到现世，谢离的脑袋依旧昏昏沉沉，他看向自己的手掌，上面依旧残留着淡蓝色。刚才的所有举动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脑中回荡的那句话几乎让他精神错乱，不用说恢复正常，没疯就不错了。

他低头看向游戏机：

【您的结果：死亡。未能完成目标。】

【存活时间：8小时11分钟】

【奖励：8经验】

【评价：斑星鹿的血肉蕴含高层次能量和严重的副作用，在身体素质未达标之前，请勿贪食。顺带一提，它的数量极少，请保护珍惜异种，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斑星鹿是什么玩意？”他从没听说过这种生物，它竟然有一对蓝色的鹿角。

话语间，仍然有蓝色的雾气从口中吐出，他深吸一口气，觉得身体舒服了一点。

金属门打开，一个胖子钻了进来，他满身油烟，手里还拎着一个小盒子。

“来点？上好的鹿肉串。”陈尘随口问道，随即他转头看向谢离。

后者正要回答，却看到陈尘瞪大眼睛连连后退，头狠狠地磕在墙上。

“你、你、你在搞什么？”他惊恐地问道，指了指谢离的鼻子。

“我有什么不对劲？”谢离声音虚弱，这让陈尘更加笃定心中的猜测。

“你的鼻子在冒蓝烟。”陈尘看了看紧闭着的金属门，低声说道，“我可警告你，那个——”

谢离顿时明白，连忙说道，“不是，别胡说，这是内服的药，我被烬体攻击过。”

说罢，他脱掉上衣，让陈尘看自己肩膀上的灰色伤口。

“原来如此，吓我一跳。”陈尘恍然大悟，他递上那只盒子，“来串鹿肉？”

谢离面色发蓝，如同看到一盘子炒蟑螂，他连连摆手，“吃了这个药需要赶快休息。”

“好吧。”陈尘收回盒子，坐回椅子上打开一罐可乐，看样子夜宵时间才刚刚开始。

谢离脑袋是又昏又重，他抱着游戏机，很快便睡着了。

次日，调查局C座实验楼，三楼，办公室。

“高教授，新一批准调查员九点钟到位，您还有什么事需要通知？”南茸问道，她穿着灰色的职业套裙，带着招牌的微笑。

她的对面坐着一位年迈的老人，他穿着明显肥大一圈的西服，鬓角斑白，两颊内陷，密布皱纹的脸庞上戴着一副圆圆的眼镜，他抬起头，双眼却是惊悚的全黑色。

“今天的内容是呼吸法教学？”他低声问道，全黑的双眼盯着南茸。

“是，锻炼呼吸法是规模化培训最重要的一项，这也是为他们的安全考虑。”面对那双眼睛，南茸的笑容也不禁有些僵硬。

“首次使用呼吸法，等级不到5的全部淘汰。”高教授冷冰冰地命令道。

“是。”南茸迟疑片刻，还是劝说道，“可是，天赋略差的调查员也能很好地维护城市秩序，他们也是——”

“你说什么？”高教授突然瞪大了眼睛，周遭的空气瞬间凝固，他死死地盯着南茸，“你还记得我们的目标，南茸？”

“......记得。”南茸咽了口唾沫，声音微颤。

“说！”

她哆嗦了一下，战战兢兢地回答道：“一切以烬界为重......”

高教授跳下了椅子，他那张颇具威望的脸庞下竟是不成比例的身体，他只有一米二三左右，走在地上分外滑稽。

但从没人敢当面嘲笑他。

“要牢牢地记住这句话，什么城市守护者，什么普通人类，流浪者，都是随时可以抛弃的废物。”

说完这句话，他摔门而走，留下南茸一个人。

而南茸原本的低眉顺眼瞬间收敛，露出鄙夷的神色。

“臭矮子，真自私。”南茸啐了一声，抱起资料离开了办公室。

调查局C座实验楼，二楼，训练室。

原本空荡荡的训练室站着二十余人，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正紧张兮兮地环顾着周围，偶尔低声交谈。

南茸走到台上，她轻轻地拍了拍手，露出带着梨涡的标准微笑，“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辅导员，南茸。”

台下的人们稀稀拉拉地鼓起了掌，谢离一个人站在角落，正认真地观察着准调查员们。

“一共二十八人，缺席一人，男性居多，年龄......”他低声嘟囔着。

“二十八人，男性十九人，女性九人，年龄多数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两名女性三十岁以上，四名男性在五十岁左右，两名男性在三十到五十岁之间，初步判定，只有十人左右能通过考试。”

说话的是潘仲殊，他戴着一副墨镜，微微弯着腰，身后跟着一男一女，正趾高气扬地看着谢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