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皆聚焦在谢离身上，就连远处的阿九也强忍着痛苦坐了起来。

又是这种眼神，又是这种局面。

谢离眼帘微垂，他仿佛再一次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被千夫所指，周围目光满是怀疑的夜晚。

但他变了太多。

谢离抬起头，清秀的面容露出一丝狂热，淡淡的蓝光在眼底闪烁，那是吸收蓝色的后遗症。

他双拳紧握，懒得再多说一句话。

言语永远苍白无力，行动才是坚硬的拳头。

“你想知道为什么？”钟晓筱拍了拍手，她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过潘仲殊。

“因为只有我每天在和他战斗，我知道他的进步。在某些人莫名其妙追女人的时候，在某些人雷打不动吃夜宵的时候，在某些人床上翻云覆雨的时候，你知道他在哪吗？”

钟晓筱的嘴角泛起冷笑，看着潘仲殊、陈尘、晶柠等人羞愧地低下头，她越发来劲。

“晓筱姐。”谢离呼喊道。

“嗯？”钟晓筱的目光投向谢离，他的眼神清澈而专注，正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开始吧！”谢离身体前倾，一脚蹬出，身体暴射而出，那速度竟不比钟晓筱慢多少。

钟晓筱双眼微眯，左拳护颚，右拳在有规律地摆动着。

谢离冲到面前，钟晓筱毫不犹豫地一拳探出，直指谢离锁骨。

谢离下意识横臂格挡，沉重的力道让他左臂酸麻，同时挥出右拳，试探性的刺拳直击面门。

钟晓筱心中暗喜，她双臂纠缠锁住谢离，勾住谢离脖子的同时，右腿一个膝撞，目标是谢离的头部，这一下要是击中，谢离小概率会失去半个鼻子，大概率命丧黄泉。

谢离的眼中突然亮起红光，钟晓筱的身体一颤，前者一个肘击打在钟晓筱的脖子上，她的身体顿时被砸落到一旁。

台下此时一片寂静，先前出声的潘仲殊呆呆地看着两人，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钟晓筱很快便站了起来，两人再度扭打在一起。

他们像是两个技艺稚嫩的拳击手，每一击都没什么章法，却招招致命，拳拳沉重，且速度极快。

论技巧和力量自然是钟晓筱占上风，但不时出现的红光却让钟晓筱束手束脚，战斗持续了几分钟，谢离的体力逐渐耗尽，他喘着粗气，紧张地看着钟晓筱。

钟晓筱站直身体看向台下的准调查员们，见他们一脸呆滞，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再次转向谢离。

“怎么样，玩够了没有？”

谢离徐徐吐出一口气，他的眼神依旧坚定，“再来！”

钟晓筱玩味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她微闭双眼，一头灰白色的短发无风自动，再度睁开双眼，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席卷全场。

她没废话，而是随意地挥出一拳。

谢离瞳孔微缩，他压低身体，双臂横在面前格挡，肌肉微微隆起。

那拳头在他的眼中越来越近，强劲的拳风已然贴近，他闭上双眼，准备强吃这一拳。

风突然停了下来。

谢离疑惑地睁开眼睛，只见钟晓筱已经恢复了原样。

他摸了摸脸庞，却摸到了一手的鲜血。

“全是伤口，不要摸。”钟晓筱指了指谢离的脸提醒道。

“教练就是教练。”谢离咧开嘴笑道，眼底的不甘一闪而过。

钟晓筱是天生的战士，她是主宰系调查员中的佼佼者，更是年轻调查员中最强的几人之一，输给她也并不丢人。

咚！咚！咚！

谢离正想说什么，他的心跳却突然加快，气血翻腾，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掌心又出现了细密的蓝色网状血管。

那是通过蓝色修炼后得到的后遗症，谢离也不知道除了这种痛苦还会带来什么，但至少目前还能接受。

这种痛并快乐着的提升已经让他上瘾。

见他的状态不对，钟晓筱说道，“你先走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谢离点点头，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他咬着牙向外走去。

训练室的大门打开，正巧南茸走向这边，她穿着一身碎花长裙，看样子是在等待钟晓筱下课。

心跳速度再次加快，谢离的双手颤抖，踉踉跄跄地走向南茸，像是一个醉汉。

“你怎么出来了？”南茸眉头微皱，现在正应该是关键时期。

谢离抬起头，他苍白的脸颊上布满了一道道杂乱分布的伤口，每道伤口都不深，但仍然有鲜血从其中渗出。但南茸注意到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谢离那双灌满冰冷蓝意的双眼。

“你的眼睛...？”南茸面色凝重，她一把扶住险些摔倒的谢离问道。

“涩泽佑树。”谢离清晰地吐出四个字，他的双手紧紧地抓住南茸的胳膊，蓝色已经透过他的肌肤，逐渐向外渗出，就连脸庞上的殷红血珠都在逐渐变成蓝色。

南茸的身上也沾染了一些蓝色，她不敢怠慢，避开谢离呼吸产生的蓝雾，手环拨通了副局长的号码。

谢离依旧在苦苦支撑着。

如果说之前是本身借用蓝色的力量，那么在强化训练期间就已经变成分庭抗礼，而今天的战斗，却使得蓝色超过阈值。

他依稀能感受到狂躁的蓝色力量在身体里奔腾，身体的支配权正在逐渐被取代...

大意了，自己早晚死在贪婪上。

谢离的脑中闪过这一道念头，眼前的模糊景象逐渐昏暗。

他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当谢离再度睁眼时，自己又身处猎人木屋之中，但离奇的是身上没有半点不适感，无论是头部还是心脏。

除了熟悉的湿臭味之外，木床上还坐着一个人。

他转过身，幽黑的眸子露出明显的怒意。

“谢离，你的行为与自杀无异。”

“涩泽先生...”谢离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叫我佑树就可以。”涩泽佑树微微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懂你的意思，谁拿到好东西都想先自己享受，你们常说一句话，叫人不为自己，天地都杀...”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谢离提醒道。

“对，就是这句话。”涩泽佑树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拿到了那东西，但它不是你能承受住的，你的身体已经中毒，如果处理地再晚一点，你的肉身就会像烟花一样，嘭！”

谢离怔怔地看着他。

“那我现在安全了？”

“安全是安全了，不过那些蓝色物质已经混入了你的身体，不能再使用了。”涩泽佑树苦恼地挠了挠头，“算了，生命最重要，你是我们调查员冉冉而起的新星，你没事就——”

“我还有残留。”谢离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