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以确定了。
此时的梦就是椎名未央画册第一页画稿里的情景。
只是不知道怎样才能从梦里出去。
入学式结束,鸣海悠再次走到椎名未央旁边。
少女的眼神里满是不知所措,低着头不和他说话。
因为鸣海悠次的提醒,椎名未央这次依旧没有摔倒从这点椎名未央和梦里其他人之间的不同就很明显了。
整场梦只有他们两个意识到时间倒流了一次。
回到教室,他依旧坐到窗边倒数第二排。
“那个……”
“对不起,我坐错位置了,抱歉。”
“谢谢……”
同样的女生,同样的语气。
他站起身,也不坐回正确的位置,就静静地在站教室后方等着铃声响起。
……
叮铃铃
铃声在响了大约五秒后戛然而止,场景转变,又重新回到了入学式合唱校歌的体育馆里。
看来如果不达成某个条件的话,梦会永远循环下去……
这个条件必然和椎名未央有关。
“不用自责的,椎名桑。”入学式结束,他跑到椎名未央旁边,声音温和地说,“正好也可以帮我回忆之前发生的事,也算是帮大忙了。”
“……”
身高比他矮了二十公分的短发少女低着头。
“再这样装下去的话,这个梦恐怕永远都结束不了了,就算是帮我回忆也不至于回忆那么多遍吧?会做噩梦的……”
如果非要给这个梦的能力找到一个接近科学的解释的话。
通过画稿来到的这个梦对椎名未央来说,是被完全观测的。
椎名未央创造了这个梦,知晓梦里的一切。
在梦里,她就是拉普拉斯妖,整个梦都是对过去的反复计算。
但这种假设显然站不住脚……
通过画稿进入的梦和“科学”两个字没有半点关系。
就像今出川千坂不被人们观测到的情况可以用薛定谔的猫解释一样,只是寻找相似点的话,世界任何事件都能和科学理论联系到一起。
但本质完全不同。
“抱歉……鸣海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椎名未央抓住鸣海悠的袖子。
不知所措的情绪之下是不安与害怕。
比起对超现实事件已经有了不少经验的鸣海悠,第一次遭遇到这种事的椎名未央显然不可能像他那样镇定。
“可能是椎名桑想让我恢复记忆的愿望太强烈了吧。”鸣海悠任由她拉着袖子,不知道该不该反手握住少女的小手给予安慰。
“……是吗?”
“谢谢。”
周围同学看他们的眼神有些异样。
明明都是第一天来学校,怎么就已经牵起袖子了?
多少有点过分了吧?
“唔……”
单纯的少女很容易脸红,可爱的少女脸红之后会更可爱。
绯红从水嫩的脸蛋一直蔓延到耳根的椎名未央“生气”地别过头去,
“太狡猾了……”
从体育馆出来,穿过走廊,来到校舍一楼的楼梯入口处。
“嗯?”
鸣海悠脚步稍停,一直拉着他袖子的椎名未央也停下来,疑惑地看向他。
“椎名桑,再摔一次吧,和一年前那次一样。”
如果现在的这一切和一年前入学式的人和物都相同,那么就应该和当初导向同一个事件流向。
一年前在楼梯摔倒的椎名未央,在此时的这个情境里,也应该在楼梯摔倒。
“啊?为什么……”
少女还没褪去绯红的小脸满是错愕。
“还原记忆。”鸣海悠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像是在故意欺负椎名未央,“一年前的这个时候,是你摔倒后我送你去了保健室吧?”
不管怎么说,梦里的痛觉都是切实存在的。
为了他的设想,就要让椎名未央从楼梯摔下去,连他自己都觉得过分。
“嗯……如果是要帮鸣海桑的话……”椎名未央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会,有些为难,“可是……故意摔倒的话,还是和之前不一样的吧?”
“重点不应该是会痛吗?”
“没事的啦……能帮到鸣海桑的话。”
又过了几秒,椎名未央想到了办法。
少女闭眼睛,鼓起一往无前的勇气登了楼梯。
“一…二……七…八…呀!”
在踏到第十阶楼梯台阶的时候,椎名未央只踩到了台阶的边缘,重心不稳摔了下来。
屁股重重地落在地,支撑身体的手肘与台阶棱角接触,磕破了皮,浸出的血在水手服的袖筒染出一团暗红色的血迹。
“需要我抱着你吗?”
忍住只在楼梯下旁观的鸣海悠皱着眉,感到不适。
明明自己可以伸手接住对方,却非得在一旁看着。谁说是在梦里,但这种感觉还是让人很不舒服。
“抱?!”
“椎名桑现在手臂使不力气吧?”
尽管看去只是擦伤,但椎名未央即使知道自己要摔倒也没做任何的防备,手肘连续撞到了台阶。
“唔……我可以自己走的……”
少女的脸又红了,她双手撑在地板试图站起来,但发现和鸣海悠说得一样,她的手臂一时间完全使不力气。
鸣海悠不再多说,动作干脆地伸出手把椎名未央拦腰抱起来。
“呜啊!!”椎名未央惊叫一声,下意识想要挣脱,但身体暂时难以回应她的指挥,只能满脸通红地任由鸣海悠揽着她的腰和大腿。
少女的身体很软,像棉花糖一般。娇小的身体很轻,体力只有区区3点的鸣海悠抱起来也只是有些吃力。
鸣海悠尽力加快速度,抱着她赶往保健室。
一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盯得椎名未央有些脑袋发热,慌张之下把脸埋进了鸣海悠的肩膀,整个身都紧紧贴了去。
“……”
……
“诶?”
“到了。”
直到椎名未央被鸣海悠放到保健室的床,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什么,着急着想要和鸣海悠解释,语无伦次地,最后反倒道起歉来,
“啊!那个!不是!对不起!我!呜……”
“手臂。”
保健老师不在,鸣海悠已经把消毒棉签等东西都拿了过来,拉起椎名未央的一只手,慢慢地将袖筒退到手肘以的位置,把伤口暴露出来。
“唔……”
“可能会有些痛,稍微忍耐一下。”
“哦……”
和少女柔软的身体相贴的感觉很舒服,甚至让他忍不住浮想联翩。椎名未央身有一种春日阳光般单纯的淡淡体香,现在还有一部分残留在他的身。
鸣海悠把注意力集中在给椎名未央处理伤口,但怀里的少女紧紧抱住他的柔软触感依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心跳在微微加速。
保健室里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说的微妙氛围。
“谢谢你,鸣海桑……”
“嗯。”
“还有……那封信”
画面定格,椎名未央说了一半的话随着画面一起,像被风扯碎了的水中倒影,破碎消散。
鸣海悠从桌子抬起头,发现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被他压在手臂下的画册摊开着4月2日的那一页,白纸的画稿却已不见踪影。
放在桌前的闹钟,秒针一顿一顿地转着,时针指向了“11”。
窗外已是深夜,天色阴沉,见不到一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