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述不禁看了张衡一眼。
往常杨广这个时候发问,第一个跳出来表达自己见解的人一定是张衡。
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张衡自从过来就表现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甚至连这个时候,也不抢着答话了
见宇文述不说话看向张衡,杨广也不由地将目光投了过去。
“右庶子?”
“啊,哦,殿下”
张衡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刚刚将汪云压了下去,但汪云所说的事情,却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在一片已经废弃的土地上还能弄出盐来,这可绝对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可杨勇真的能办得到?
张衡既觉得有这种可能,但同时又在心里告诫着自己,此事绝无可能。
此时被杨广叫回神来,张衡连忙拱手致歉道:“臣刚刚想事情想的入迷,还请殿下恕罪。”
张衡想了想,还是觉得,在自己还没查明此事到底是真是假之前,还是先不要告知杨广的好。
“无妨。”杨广摆了摆手。
虽然也觉得张衡今天的表现有些奇怪,但张衡不想说,他自然也不会多嘴去问。
“右庶子对于如今朝堂上的状态,可有什么对策吗?”
杨广生怕张衡之前没听到一般,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殿下,臣以为这朝堂一事虽然不小,但殿下如今却不应将其放在首重之处。”
“嗯?”
杨广和宇文述两人同时一愣,不明白张衡到底想说什么。
杨广如今乃是太子,跟朝堂之事乃是息息相关。
如果朝堂运转得当,那他这个太子自然也有一定的功劳,可如果朝堂运转失衡,那他这个太子可就要背全部的锅。
毕竟杨坚可是一直希望自己青史留名的,背锅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背的。
“右庶子此言何解?”
“请殿下细想,整顿盐务如此重要的事情,陛下为何将这件事,交给了齐王去做?”
张衡反问,杨广和宇文述的脸上,同时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他们之前只想着这整顿盐务,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但还从来没有细想过,这个盐务总监的位置,为什么会落在杨勇身上?
“盐务向来是朝廷所最为头疼的地方,这件事关系不小。”
杨广思索道:“想要整顿盐务,那这个人选,一方面职位不能太低,一方面又不能跟现有的那些,掌握着盐井盐矿的家族,有着太多的牵扯和瓜葛。
而对于父皇来说,齐王这个身份,是最为合适的。”
“殿下所言不错,但这只是其一。”
张衡缓缓道:“朝廷如果想要推行一种政令,除了执行的人选以外,还需要考虑到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如何推行。
如果陛下真的有想整顿盐务的心思,也有了合适的政令,那陛下为什么不将盐务监交给太子呢?
如今朝野上上下下,都以太子马首是瞻。
只要太子主持,再由朝廷发话,那这整顿盐务的政令,将可以毫无障碍地传递到四方。
可是齐王却并没有根基,按理来说,如果陛下真的有这份心思,太子应该比齐王更合适才对。”
听着张衡的一通分析,杨广和宇文述,甚至包括萧氏在内,同时陷入了沉默。
他们之前确实没有在这方面细细想过,但如今有了张衡的开头,他们也确实察觉出了这里面的问题。
事情其实很简单,首先,整顿盐务绝对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如果杨坚已经有了合适的想法,只是缺少一个执行人的话
那太子这位在朝堂中更有根基的人,显然是比杨勇这个在朝堂上全无根基的人,更加合适盐务总监这个位置的。
张衡顿了一下,给了杨广和宇文述充足的思考时间之后,他才再次开口说道:
“依臣来看,陛下弃太子不用而选择齐王,只有一种可能
陛下知道,他所要推行的政令,绝对不会被朝中的众多官员所执行。
所以他才会启用齐王,甚至给了齐王,可以自行任免盐务监内官员的权力。
陛下这般做,就是要在朝堂上扶植一派新的势力,而这一派新的势力,陛下已经决定,暂时让齐王统领。”
张衡话还没说完,但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怎会听不出张衡的后文。
一股新的势力在朝堂上出现,后面呢?
难道只是出现吗?
当然要和杨广这支老牌势力碰一碰了!
杨广面沉似水。
虽然自从杨勇被释放出来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有了杨坚要扶持杨勇跟自己打对手戏这样的推断。
但此时从自己的智囊口中亲耳听到,还是让他心中有些不太舒服。
宇文述也沉默了。
他和杨广一样对此事也早有预感,不过心中却一直还寄希望于,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只是现在看来,这幻想显然已经破碎了。
“所以说,孤现在必须阻止盐务监了?”
杨广不咸不淡的开口,谁也听不出他如今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张衡这个时候没有继续搭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宇文述。
自己表现的差不多了,这出谋划策的事情,是时候得谦让一下了。
感受着杨广的目光也同时向自己看来,宇文述心中不禁苦笑一声。
说实话,这种局面是杨坚有意为之,他心中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好的计策。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能一句话不说,他只好硬着头皮道:“殿下,臣觉得,如今我们或可有上中下三策。”
杨广此时倒是颇有耐心,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示意宇文述继续说下去。
宇文述缓缓道:“这下策嘛,自然是鼓动官员联名上书,争取让陛下收回组建盐务监的决议。
至于中策,则是殿下或可派人在暗中为难一下盐务监。
只要这盐务监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自然便也做不成什么事情。
到时候,陛下看到盐务监没有成果,自然也就没有理由,再允许盐务监的存在了。
而这上策,臣以为,殿下如今已是太子之尊,大可以以不变应万变。”
宇文述说的还算在理,杨广听的不由点了点头。
不过,他倒是也没忘了一旁的张衡,旋即又将目光投向了过去。
“右庶子,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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