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万宝看着罗艺这副模样,不禁心里暗觉好笑。
罗艺本就是武将家族出身,一身体魄打的根本不像同龄人,这身材说是已经及冠都有人信。
尤其是罗艺还在外面刻意扮成一个严肃凶狠的样子,史万宝有时候都险些忘掉罗艺,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儿。
“不过现在铁制的物件虽然珍贵,但你若是训练那些人,也不一定非得用铁质的。”
史万宝思索了一下,还是给出了建议。
“他们那些人身子骨不行,如果你要给他们加练的话,再用铁质的东西,恐怕他们身体首先就会扛不住。
不妨就一边练,一边用一些木质的东西给他们用。
这样的话,既不会练出什么事情来,也能适当给他们增加一些练习强度。”
罗艺听得这话,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旋即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个主意。
只是如果用木质的东西,恐怕到时候差别会很大吧。”
铁质和木质的重量差距确实不小,一个人如果用木质用习惯了,乍一上手再用铁质的东西,难免会有些不适应。
当初罗艺小的时候,练功之时便是用的木质的武器,后来改用铁质,还适应了好长一段时间。
所以他之前并非没有想过用木质的东西,不过很快就被他给否决掉了。
现在重新想起这件事情,他也不得不承认,木质的武器确实是一个他仅剩的选项了。
史万宝却是笑了笑,道:“你若是用木质的马槊拍刀,那差距当然大了。
但如果你用一些普通士卒所用的长枪,最后的差距也不过就是把枪头给去掉罢了。
枪头一共也不过两三两重,不管是用木质还用铁质又有什么差别,你若还是不放心,就把枪头也换成木质的,削一个出来就好了。”
听得史万宝这番话,罗艺的眼神顿时就亮了起来。
他的出身虽然不高,但毕竟父亲也是堂堂监门将军,在杨勇等人眼里,固然是一般般的角色,但对于其他的普通家族而言,却也不弱。
所以他自小练武的时候,所用的都是一些勐将标配的马槊,再不济也是大开大合的拍刀。
而拍刀和后世的陌刀有些相似,那都是一般人所舞不动的。
而外面的那些学员虽说罗艺没把他们看在眼里,但他们的身份却仍是摆在那里,以后也都是基层的武官。
所以罗艺即便是心里再怎么想操练他们,但实际上,也都是将他们当成未来的武官一般去看待的。
让他们去使用一些普通士卒所用的东西,就是罗艺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不过现在史万宝的一番话,倒是给了他一个新的方向。
“他们现在这些人,就是最普通的勋贵子弟。
你若是把他们当成军中的武官去看,那就未免太高看了他们。
既然反正都是操练,你干脆不如就将他们当成最为普通的士兵,让他们自己去练配合。”
“有道理!”
罗艺越想越觉得史万宝说的在理,在史万宝说完之后,便狠地攥拳,用力一挥。
“多谢史首座,我做就去准备!”
说完,罗艺便转身,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留下一句,“史首座,我借你人用用,就今天哈。”
“……”
史万宝看着罗艺风风火火跑出去的背影,不禁哑然。
“年轻人就是好啊,干什么事都充满活力和干劲。”
史万宝摇了摇头,随后又安安稳稳坐下,继续开始品茶。
他虽说只是一件游侠,但架不住他哥哥史万岁是大隋有名的将军,虽然最后被杨坚给冤杀,但功勋和战绩都摆在那里。
史万宝作为史万岁的亲弟弟,耳濡目染之下,当然知道军伍当中应该是怎么个做派。
甚至可以说,他对于行伍之中的了解,要比罗艺这位监门将军之子了解的更全,也更多。
所以他给罗艺出的那些主意,都是实打实的正经主意。
可他虽然给罗艺出了这些正经主意,但他却并不觉得,罗艺能将这件事办好,或者说,他本身就对这件操练的事情抱有太多的希望。
这些人的身份摆在这里,他们来盐务监的目的也不单纯,现在盐务监这边明面上说是操练,但实际上和软件没什么区别,将他们给控制起来,让他们和外界没有办法传递消息。
一时半会儿,这些事情倒是还好。
可如果时间一长,再过上几天半个月的话,他们所在的那些家族必然会察觉到不对劲。
到时候不管是联名给杨坚上奏疏,还是跑过来盐务监这边,跟杨勇谈也好,这些人必然是留不住的。
而杨勇的目的也很简单,无非就是趁着这段时间,在朝堂上多拉一些助力,到时候能让这些人灰熘熘地离开。
免得他们继续待在盐务监,碍着自己的眼。
而这些人背后的家族,也绝对不可能让他们家族中的子弟,继续待在盐务监,被一个齐王府的属官给操练着。
哪怕这些人,都是他们家族中的庶出子弟,但在外面,这些庶出的也代表这些家族相当一部分的门面。
把他们扔到盐务监,被人随意操练,这简直就是在打他们家族的脸。
所以不论是从哪个方面来看,这些人在盐务监都不会待太长时间,罗艺也注定会做一场无用功。
史万宝能看清这一点,所以他对于这些事情表现的极为佛系,只要能老老实实让这些勋贵子弟待在这边,其他事情都随意。
至于什么操练,怎么操练,都是罗艺自己的事情。
而就是这一场注定会做成的无用功,却让罗艺如此兴奋激动,这倒是让他不禁回想到了,自己曾经也如罗艺一般的年少时光。
想当初,自己也是这般充满干劲,一心要参军入伍,杀敌斩将,最后像自己兄长那般光宗耀祖。
可惜,年少的梦想终究只是梦想。
自从史万岁被冤杀之后,他就开始心灰意冷,从此隐姓埋名。
两年时间过去,他以为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跟这些行伍中事打交道,却不想见到了罗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