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公秉叹了一口气,“司会华想用白纸来讨好楚王妃吧。”
楚王这么多年,只有楚鸣瑄一个嫡子,大家还私底下猜测他是否患上了隐疾。
司会华可能是信了,相信大皇子一定能妥妥的坐上皇位,想借此一步青云。
徐知一皱起眉,“老师,我们要不要绕过楚王妃,再上报一次。”
杨泉子当即摇头,“不可!”
“楚王妃已经得了这方子,若是我们再次上报朝廷,就会得罪楚王妃。只要有大皇子在,楚王妃只是要了一张造纸方子,并没有犯下伤天害理的罪行,楚王定不会严厉的处罚她,而我们则会成为她的眼中钉,不用亲自出手,就能轻而易举收拾掉我们,整个有家村也会受到无辜的牵连,大家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不能因为我们而毁了这一切。”
杨泉子语重心长地说完,阳公秉和徐知一都静默了。
忽然,阳公秉又一脸愁容地道:“免除楚老爷的劳役和兵役也不行了。”
杨泉子叹气道:“告诉白夫人吧,她会理解的。”
阳公秉愧疚地点头,“一定还能有其他办法的。”
杨泉子想想又道:“楚王妃这般行事,若是让她知道白夫人还造出了更有价值的洁纸,也定会想尽法子贪去,更甚,让她知晓白夫人才智过人,说不定还会将白夫人一并掳去为她所用,要保护白夫人,我们就不可再泄露洁纸的半点风声。”
白梧桐之前就给大家表明过态度了,不贪图任何权势富贵,只想和楚天宝在这里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白夫人帮了他们,他们怎么能给白夫人带来厄运。
楚王妃如此行事,不知道是不是楚王暗中授意,杨泉子庆幸用的只是白纸去试探朝廷的态度,而不是用的夫人活字印刷术,改良造纸机,洁纸方子。
徐知一担心道:“村里现如今人人都使用洁纸,想要不透露出去,恐怕很难。”
杨泉子想了想,摸着胡子道:“我们去找白夫人商议一下吧。”
此事最不可隐瞒的就是白梧桐了。
他们心事重重的从书房出来,来到白梧桐他们的房子前敲门,却没有人回应。
杨泉子随便问了一个村民,便得知白梧桐和楚天宝去了谷仲寻的药房。
他们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原本该在偏房喝茶聊天的崔令仪和柳少婷。
崔令仪谈吐大方,性情爽朗不羁,柳少婷温婉端庄,聊起闺中趣事,相谈甚欢。
柳少婷和阳公秉成婚三年无子,无意间向崔令仪提起,崔令仪看出她忧心忡忡,便道谷仲寻医术了得,还是神医文仁华唯一的徒弟,提议她可以去找谷仲寻诊脉。
柳少婷不可置信又难掩激动地问谷大夫在哪儿,崔令仪便领着她来药房拜访谷仲寻了。
柳少婷看到夫君也出现在谷仲寻药房门口,以为他是特意为了自己找来的,顿时羞愧地垂下眼。
没想到,阳公秉却诧异地问:“夫人为何来此处?”
阳公秉和柳少婷成婚三年,阳公秉一直认为,他们还年轻,肯定会有孩子的,柳少婷现在没怀上只是时候未到,一直安慰她不着急。
夫君越是体贴,他们的感情越是恩爱,柳少婷便越心急,早在两年前,便瞒着阳公秉偷摸寻医问药,还受了不少罪。
阳公秉问她,崔令仪看出柳少婷想瞒着他,便笑道:“我带阳夫人来这里看看花草。”
阳公秉立马朝崔令仪投以感谢的眼神,“劳烦崔夫人照顾拙荆了。”
崔令仪笑了笑,“哪里,能和阳夫人畅谈人生,才是清酒的幸运。”
在药房门口简单地寒暄几句,大家一起进到了药房里。
谷仲寻的药房是白梧桐特意设计的,宽敞明亮,干燥通风,格局清晰,外能保证药材不腐,又能方便谷仲寻在这里研究病案,救治病人。
大家虽各有心事,头一次进到药方里的人,还是都好奇地打量了起来。
药房里面的隔间,谷仲寻正在用银针为楚天宝疏通脑袋里的瘀血。
楚天宝脑袋受过猛烈的撞击,用谷仲寻的话说,能保住一条命就是医学奇迹。
楚天宝脑袋里的瘀血,他无法全部清理,只能用银针慢慢疏通,而且只敢疏通他敢疏通的部分。
毕竟人的大脑神经太发达了,稍微行错,楚天宝的状况恐怕会比现在还要差。
他尽力而为,剩下的瘀血就只能找到他师父,让他师父来施针了。
楚天宝头上被插满了细细的银针,谷仲寻还在往上加。
白梧桐握紧他的手,心疼地问:“疼不疼?”
楚天宝很疼,但白梧桐微红的眼睛一直注视他,他不由自主地便摇头道:“天宝不疼。”
楚天宝疼还是不疼,白梧桐哪里看不出来,他这般回答,白梧桐抿了抿唇,将他的手握的更紧了。
施针的时候不能让任何人打扰,他们进了药房,在外等候的清风便提醒道:“楚老爷在施针,不可入内。”
大家就在外面安静的等着。
楚天宝大概忍受到半个时辰的时候,剧痛袭来,表情瞬间狰狞。
他怕一不小心伤到白梧桐,连忙松开手。
白梧桐焦急问谷仲寻:“这是怎么了?”
谷仲寻给她施针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谷仲寻镇定地道:“这是瘀血疏通的正常反应,夫人没有这么大的痛处,是因为你是受到惊吓的刺激性失忆,其实不做针灸治疗,说不定哪一天遇到熟悉的人和事物,也能想起来。”
白梧桐明白了,她是短暂性失忆症,楚天宝却是创伤性失忆症,所以,两者的区别很大,恢复记忆的难度也大不相同。
楚天宝咬着牙,头上青筋直冒,忍不住想哭,却想起林越的话,男人有泪不轻流!
天宝是娘子的夫君,绝对不能在娘子面前哭唧唧。
他强忍着,硬生生将座椅抓出了几道裂痕。
白梧桐很心疼,“就没有什么办法能缓解他的痛苦吗?”
谷仲寻:“夫人可以跟他说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切莫现在停下,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楚天宝这么痛,看到她眼眶通红,还勉强朝白梧桐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天宝不疼,娘子别哭。”
白梧桐发现木屑刺进了他指甲盖里,都出血了,鼻子一酸,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笑了笑,“嗯,娘子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