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走多久,结伴而行的俩人,就已经走过垂花门,再经过穿堂,来到贾母院里,然后走入正堂,进入左边的上房室内。
此时贾母也是刚刚起身,苍老的容颜上尽是倦意,贾珺也知道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要早起才能保持建康,不能多睡。
毕竟早睡早起是一项好习惯,再加上老年人嗜睡,必定是不好的象征,所以他也没有多嘴,劝老太太多睡什么的话。
心中正想着事情,贾珺无意间见旁边的薛宝钗对贾母欠身一福,道了个给老太太请安,然后站在旁边,给自己打了个眼色,连忙回过神来,上前一步施礼道:
“老祖宗,孙儿给您请安!”
“珺儿,我的心肝儿,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你的身体才刚刚好,伤寒之后的身体还虚着呢,请安不必来这么早的。”
“快快,来祖母这里,祖母这里有件绒毛大氅,你赶紧披上,当心别又冻着喽!”
说着话的贾母,就要吩咐身后正为她梳头发的鸳鸯,让她去取那件绒毛大氅。
只是贾珺却是抬起头,开口笑劝道:“老祖宗,孙儿如今的身子好着呢!不必劳费老祖宗赐衣,孙儿可是不用的。”
“再说老祖宗只这一件得意的大氅,若是被孙儿拿走,岂不是大不孝?”
“老祖宗还是快叫鸳鸯姐姐停住,这件大氅孙儿是万万不能要的,若是被老爷知道,非得被按在板子上,打的我屁股疼。”
“非是孙儿怕疼,只是夺老祖宗所爱是大不孝,孙儿只是心疼老祖宗,并不是怕屁股疼,孙儿真的不是怕屁股疼。”
贾珺脸上表现的一副大意凛然,给众人一种我一点都不怕老爷打的表情,右手却悄摸摸的摸向自己屁股,似乎生怕有人要打他的屁股一样,这种口是心非,表情又极是滑稽的动作,直让上首的贾母乐不可支,开心的哈哈一直拍腿大笑不止。
边笑又一边嘴中一直叫着你这猴儿、你这猴儿,一会儿又叫心肝儿、心肝儿,怪会作怪逗笑,惹的祖母要笑死才甘心。
贾母兀自拍腿大笑不止,同时她身后的鸳鸯同几个丫鬟,也是纷纷捂嘴大笑,边上的薛宝钗也不能免俗,同样抿嘴轻笑,一双清澈大眼,看着贾珺有些好奇。
毕竟以前的贾珺,可是断不会作出此等之事,不是不屑,而是根本没有作怪逗乐的天分,想要作怪逗乐,也是要天分的。
“你这个磨人心的小心肝儿,什么时候惯会学着你那琏二嫂子,也会作那逗笑作怪之举,依我看啊,你们非得要把我这老骨头活活笑死,才能遂了你们俩个的意。”
贾母虽然说出的是责怪话语,但是语气却又无半分怪罪的意思,甚至此时的她对于这个孙儿,欢喜疼爱之情又添上几分。
让她身后的鸳鸯与几个丫鬟,都是艳羡不已,心中想着老太太以前就极是疼爱珺二爷,如今珺二爷又学会琏二奶奶那般作怪逗乐的方法,想必以后定是要在府中横着走,就连老爷也不敢当面说教。
想到此处,她们纷纷看向前方的贾珺,人人眼中异彩连连,似蕴藏有无穷情意,只有鸳鸯眼神一闪,随即便恢复常态。
独已经走到贾母右手边的薛宝钗,并未有什么异样,依旧站在原地抿嘴而笑,神情恬淡自若,自有一股娴静淡雅气质。
“老祖宗,您可真真是冤枉死孙儿了,孙儿可不是要故意逗您发笑,而是孙儿真的真的不怕老爷打,孙儿是不想夺老祖宗的宝贝儿,对对,孙儿是非常非常孝顺老祖宗的,不想夺老祖宗的好宝贝儿。”
贾珺连忙给贾母解释,似乎他真的只是因为孝顺,从而不想要那件绒毛大氅,绝对不是因为怕被贾政发现,借此打他屁股。
只是他这拙劣不堪的演技,实在让屋内的众人没有丝毫挑战性,都知道他又在作怪逗乐,引得屋内又是一阵大笑不止。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贾母才停住笑声,停住笑声之后,她先是对下首右手边的薛宝钗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来,待薛宝钗上前几步,握住她的手之后,又对面前的贾珺招手示意,示意他也上前来。
待他上前来之后,又是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后她把薛宝钗与贾珺的手合在一起握住,右手轻轻地拍着,笑呵呵地问道:“听说你们几个今天有聚会,原本我是不想让你去的,只是如今见你身子硬朗,说话声中气十足,可见伤寒是好了的。”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接着又笑咪咪地道:“既然你的身体目前已经大好,要是我还拘着你,不让你去跟姊妹们一处顽闹,想必心中定是不快,必要埋怨于我。”
“老祖宗,孙儿不敢。”贾珺连忙接话,可不敢应下这话,不然要是被老顽固贾政知道,那还得了,不被打死才怪。
只是这宝姐姐的手,真是丝滑的很啊,啧啧,又是肉呼呼的暖人,虽肉而不腻,也不显肥肿之感,看来是传说中的婴儿肥。
圆润丰盈的宝姐姐,真是不愧杨妃之称。
想到此处,贾裙激动之下,几根手指动了几动,摸了两摸,直把对面的薛宝钗羞红了耳根,看也不敢看贾珺,只能转移视线,心向别处,才能强自镇定下来。
至于老太太说的什么话,她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先前听的几句,也是早被抛向天边,哪里还能记住老太太正在说什么?
直到感觉过了很久,把刚才的事情尽量淡化,重新恢复一丝镇定,保持端庄典雅的大家闺秀气质,她的耳中才听到老太太问话道:“宝丫头,今儿你们聚会的地点,是在梨香院吗,可有什么欠缺的物件,要是有的话,你就尽管说出来。”
“咱们这种人家,纵是一个平常的聚会,可也不能缺了什么东西,无端让外人听了去,笑话咱们,更不能让家里的奴仆们知道,主子们缺了物件,少了规矩。”
听到贾母的问话,薛宝钗仔细思虑一翻,之后她才笑着回道:“回老太太,家里一切物件都已经准备齐全,没有什么欠缺的。”
“要是说还欠缺什么的话,那么就是还欠缺颦儿,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云妹妹,还有珺兄弟跟宝兄弟几人了。”
“呵呵,你这个宝丫头,今儿倒是也讨巧,也学着我这心肝儿,打趣我来了。”
贾母听到薛宝钗的打趣,又是哈哈一笑,心情亦是越发舒畅起来,直感觉今天必定又是快乐的一天,高兴起来握住俩人的手,又是用上几分力,让贾珺又是大饱一番手福,也让薛宝钗的耳根又红了起来。
心中羞意甚浓,却又是不得不强装镇定,薛宝钗只感觉今天的自己,羞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窘迫,都要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