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阳租来的马,整个失了前蹄,马头栽在了土壤之中,流出的马血已干,在地上凝成了一片。
庆阳走到马前,把剑给了性空,而后自衣衫中摸出了装有返魂砂的布囊,从中取出了一小撮,对着马身上的血洞洒了下去。
悠悠的真言法咒自庆阳微动的双唇传出,返魂砂化作了一缕烟雾,向着血洞之内聚拢而去。
“唏律律!”
忽然,这匹马自地上站了起来,甩了甩沾满泥尘的鬃毛。
庆阳驱使性空进马车中修炼,然后在地上捡起了鞭子,扬去了其上的灰尘,而后跃上了马车,坐了下来,扬起鞭子在马屁股上来了一记。
他一鞭子下去后,发现马屁股结实了许多,想必返魂砂对这马也有了颇大的改造。
心想这匹或许便是不死马了,回城后得花钱将这匹马买下,否则就得便宜那租马的商人了。
庆阳沿着原路返回,经过来时见到那个村子,发现这个村子的家家户户都开着门,里面都被搬空了,一副苍凉颓败的景象。
看来这村子的村民都已搬走,整个村子成了一个荒村。
其实当庆阳知道他们是因为堕落河神才搬走时,便想让他们等一等再搬,但他当时还未确定自己是否就能诛杀此妖,便没有说话。
此时雾已经完全散了,天光照下,庆阳往回看去,能看到一条波光粼粼的河流。
那些堕落河神的污血,正随着流水而去。
天上飞下了几只乌鸦,正啄食着堕落河神的残躯。
庆阳回过头来,继续驾车,打算返回建安城,休憩一下,再去寻那黑山老妖。
忽然,见到前面东北方处,竟有着人影,并且传来悲泣与哀嚎声。
庆阳驾马再前行了几步后,便看到了一队百姓坐在地上,各个面露悲戚,哭哭啼啼。
而哭得最大声的,是一个跪在血泊旁边的妇人。
血泊中,有着一柄柴刀,和一个男子残躯,这男子身首分离,四肢齐断,双目失去了光芒,圆睁着看着天空。
这男子却是先前在那村子中拦住庆阳的断臂男子。
村民的旁边,有着一队穿盔戴甲的行军,那些村民的手推车,都被这行军的兵丁推在手中。
断臂男子的娘亲与其他村民,看着远方消散的雾,一时都懊悔不已。
他们没想到那位大师竟然真的杀了堕落河神,后悔没有听断臂男子的建议,等多些时间再走。
不然,就不会遇上了这队乱军,被抢了钱财物事。
而且,这队乱军也不只是抢物而已,乱军的头目,似乎还以折磨人为乐!
断臂男子抵抗了一番后,便被这乱军的头目砍了手脚,割着身上的血肉,好一番折磨后,最后再砍下了头颅。
那乱军头目,手执一柄染血的单刀,刚刚杀了断臂男子后,觉得远远不尽兴,打量着这断臂男子的娘亲,思忖着该怎么下手,才能让这妇人获得更可怕的痛苦。
他思忖了一会儿,正准备下手时,忽听马蹄声与车轱辘声传来。
不多时,那些村民也听到了这声音,忽觉耳熟,便想起来那可能是那杀了堕落河神的大师的马车声。
这些村民心情忽然激动起来,都盼望着大师能经过此处,但每人又不敢大叫,免得加速那乱军的头目下手杀人。
乱军头目被马车声分了一会儿神后,便即回过神来,举起了刀,对着眼前妇人的眼睛,剔了下去。
当!
便在此时,一道绿焰掠过,剔下的刀立时断为两截。
“是谁?”
乱军头目看向了庆阳这边,大喝了一声,并在手下的腰间,抽出了另一柄刀。
那些村民,见到乱军头目的刀被挡下,登时心中激动,知道是大师出手了。
“那马车有问题,去把那马车的人杀……”
乱军头目话还未说完,庆阳便将手一招,那道绿焰飞了回来,掠过了乱军头目的脖颈,把他的整个头颅卸了下来。
“杀了他!”
“做了他!”
“干他!”
那些乱军,见到自己头目被飞剑取了首级,非但不惧怕,反而人人脸上涌出了不同寻常的潮红,似是十分激动,一个个持刀向前,向庆阳冲了过来。
庆阳对这些人悍不畏死的反常行为颇感惊讶,但也没想多少,将手一挥,大威德降魔剑来回穿梭,速度极快,织出了一片剑网,宛如割韭菜一般,将这些兵丁的头颅一个个地割下。
只是片刻,人头便落了满地。
但庆阳却忽然微微睁大了眼。
他看到了颇为诡异的一幕。
这些兵丁,还有着适才被他卸了头的百户,只是人头落了,而他们的身躯竟然还在行动着。
而后,这一队乱军各自把头颅捡起,高举于天,就彷如是向着天敬酒一般。
下一刻,这一对乱军那断裂的头颅,双眼忽然有了神采,张开了嘴,大喊了一声:
“献颅!”
霎时间,那断裂的脖颈处,氤氲起朦朦胧胧的血气,眨眼间形成了一片血雾,将这队乱军笼罩了起来。
血雾中,这对乱军的头目与兵丁,人人都长高了数寸,内里的肌肉膨胀了起来,把盔甲撑起。
乱军步伐不一地向庆阳奔了过来,一边奔跑,一边结成了一个军阵。
血雾中明晃晃的刀枪剑戟,都对准了庆阳,端的是煞气凌人。
但庆阳才不管那么多,他右手挥动,大威德降魔剑忽地一闪,再次织成了一片绿幽幽的剑网,向着这一队乱军罩了过去。
不多时,这一队乱军在大威德降魔剑之下,全都化为了碎肢残躯。
可庆阳还看到,这些碎肢残躯竟然还在动着,一截截握着刀枪剑戟的手臂,浸在血泊中,竟然还在用手中的兵刃刺砍着泥土。
“他们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怎的还能动,不会复活吧?”
庆阳皱了皱眉,而后心念一动,大威德降魔剑其上的绿焰喷吐,向着地上还在动弹的残躯笼罩而去。
霎时间,此地绿焰熊熊燃烧,不多时,地上的残躯便被烧成了灰烬,适才氤氲在此处的血雾,也渐渐消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