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之中,李彦走后,留下一地人鸦雀无声。
几个家丁手忙脚乱将墨白扶起,墨白挥手推开家丁,却又摔倒在地上,不得已被人抬回房内。
刚回到房中,他就掏出铜镜仔细观瞧。
原本黢黑的脸色泛出铁青,额头上还有一道划破的痕迹。
啪的一声,他把铜镜重重摔在地上。
“就算能好,也会留疤,我这算破相了。”
“他居然……敢破坏我这张绝世容颜。”
家丁们噤如寒蝉,没有一个敢言语,只有一个家丁小声劝道:
“我听人说,济仁堂的珍珠膏能抹伤口不留疤,墨大哥,我这就去给您买些回来。”
“此言为真?”
“我哪儿来的胆子,敢骗墨大哥。”
墨白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挥手让其他人出去,只留下了这个家丁。
他掏出两张百两银票,交给家丁,家丁连忙摆手。
“哪儿敢收墨大哥的银子,您这是瞧不起我。”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墨白喝道,见家丁收下,才满意的说道。
“刘二,你跟韦叔和我都是同乡,平时办事,我也都信得过你。”
“济仁堂的药膏价值不菲,我也是知道的,这两张银票,一张用来买珍珠膏,剩下的都是你的赏钱。”
“另一张,你去交给城西的贾富,跟他说,让他去悦来客栈添点麻烦。”
“悦来客栈是二房仅存的根基了,把悦来客栈废了,我看这小子还怎么狂!”
刘二微微咋舌,贾富是宁远城的乞丐头子,也是宁远“丐帮”的“帮主”。
所谓的“丐帮”,实际上就是各种破落泼皮的集合地,打着帮派的旗号,收纳了整个府城的泼皮。
这些人没有三河帮、五虎门那样的武力,又没有正经营生的能力,只能靠小偷小摸,拍花子,碰瓷讹诈来讨生活,几乎无恶不作。
落单的乞丐可能还有真正的落魄之人,但这些成群结队的“丐帮”中人,根本没有什么尊严讲究之说。
希望这些人懂家国大义,只是说书先生的故事而已。
墨白与贾富算是酒肉朋友,过去大公子柳岸经常借着这层曲曲折折的关系,把金银送到贾富手中,让他派遣手下的乞丐,去给二房的产业找麻烦。
刘二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事需要跟大少爷商量吗?”
“不用!”
墨白冷冷说道。
“跟贾富说明白,这次是我自己的恩怨,让他找个办事利索的,把悦来客栈的客人都轰走。三天之内,要让悦来客栈歇业关门!”
刘二点点头,急匆匆向着城西而去。
……
从柳府出来,李彦一路来到了悦来客栈前。
还未走近,就看到门口躺着一个叫花子,虽然身材健壮,四肢俱全,但是一副虚弱的样子,斜靠在客栈门槛上。
他衣衫褴褛,身上不知多少年没洗,臭气熏天,惹得行人纷纷捂住口鼻。
有些想投宿的客人只远远瞧了一眼,就绕路而行,客栈之中看起来空荡荡的。
李彦皱着眉头,看乞丐还在假寐,便从乞丐旁边径直走到店中,找到客栈的老掌柜,皱眉问道:
“门口的乞丐是怎么回事?”
老掌柜已经得知了府中新来少爷的消息,愁眉苦脸道:
“应该是城中丐帮的人,躺在门口,我们赶也赶不走,今天的生意都黄了。”
“丐帮?”
老掌柜将丐帮的背景一说,李彦冷哼一声说道:
“不就是一群好吃懒做的地痞流氓吗?还要打出帮派的旗号。”
他想了想,对老掌柜说道:
“找几个伙计把他扔远点呢?”
“不行,丐帮的人我们根本不敢惹,上次二夫人手下的‘食为天’粮店曾经赶走过他们的人,结果来了一大群乞丐,说他们仗势欺人,天天堵在门口闹事,现在只能暂时关门躲风头。”
“知道了,我来处理。”
李彦点点头,走出门去,老掌柜和伙计都好奇的观瞧。
他们也想看看,这个新任的彦少爷能有什么能耐。
“小小老爷行行好啊,可怜可怜老叫花啊……”
乞丐被李彦的脚步声惊醒,把身子又挪了挪,正好挡住了大门。
他在门口小声哼哼,唱着小曲,眯着眼睛半睡半醒。
眼见李彦从大堂内走来,他不以为意,不闪不避,仍然嘴里哼哼着。
老子偏不让,就堵你的路,你能把我怎么着?
近了,近了,李彦的身影越来越近。
眼见到了门槛边,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乞丐心中冷笑,有本事你继续走……
“啊!”
咔嚓一声,乞丐抱着断腿,在旁边打起滚来。
李彦刚刚用的正是九翻鸳鸯腿之中的“碾腿”,脚掌如同石磨一般,在乞丐膝盖上碾过。
这一脚下去,乞丐的膝盖已经粉碎性骨折,具备了卖惨的真正条件。
“唉”,李彦叹息一声,惆怅的自语道:
“车与车总是相撞,人与人总不相让,何必呢?”
乞丐抱着腿哀嚎,不远处涌出一众乞丐,面色不善,围了过来。
“竟敢伤了我们的人!”
“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
“我们虽然是乞丐,但是也不是任人欺凌的!”
“对,乞丐也有情,乞丐也有爱,乞丐也有尊严!”
“砸了他们的店!”
一群乞丐群情激奋,吵吵嚷嚷,在李彦面前,声势十分骇人。
李彦看着他们喧闹,从客栈大堂信手拖过来一把椅子,往门口稳稳一坐。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的功夫,乞丐们都叫嚷的累了,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安静了下来。
“接着喊啊,我有的是时间陪你们耗,可以听你们叫一天。”
“不是要砸店吗?来啊!”
见乞丐们只是小声搅扰,没有一个人敢真的动作,李彦哼了一声。
“不敢是吧?我帮你们砸!”
李彦吼了一声,将长凳往地上一摔。
哗啦一声,长凳顿时碎成了无数木块,向着四面八方飞去。
乞丐们脸色都变了。
李彦又单手拖过来一张木桌,桌子四尺见方,黄桐木制成,差不多得有大几十斤重。
他一掌砸在桌子上,桌子轰隆一声,碎成了几块。
李彦步步走来,身影如同魔神降世,骇的乞丐们连连后退。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牙,明明是灿烂无比的笑容,却让乞丐们不寒而栗。
他一步踏出,就揪住了刚刚叫的最嚣张的一个乞丐的衣领。
乞丐的脸色顿时比哭还难看。
李彦冷冷说道:
“你说,用凳子打你的头,用桌子打你的头,哪个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