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往我身上贴,我就宰了你。”
街面上,景陌雪冷冷发声。
赵隶叹口气,这才依依不舍的稍稍离开些。
“那饼子就不错,能搁得住,就买它当干粮。咱赶紧去买,顺便问问长安在哪个方向。”
嘱咐一句,景陌雪四周一扫,皱眉道:“该死的,怎么在这地界能看见鹰崽子?这群杀才怎么到了永春这破地方……不行,得快些。”
赵隶把银子递给摊主,让他看着装饼,同时诧异道:“什么鹰崽子?”
“就是鹰羽卫的人,先前进城时那几个华衫长刀的就是。”
景陌雪脸色有些不好看,“听叔叔们说过,里头各个都是好手,遇见了一定要绕着走。”
听着怎么这么像锦衣卫。
心里嘀咕一句,赵隶冲摊主笑呵呵道:“大叔啊,生意可好啊?”
接了大单的摊主一边装饼,一边笑着回应,“勉强能吃上饭,饿不死。”
“唉,咱这地方还是太穷。听人说,长安才是一等一的好地方。那地界人人都能吃饱饭,听说里头的人顿顿啃骨头呢。”
“那可不,咱大唐京都呢。”
“也不知道离咱这远不远,这辈子能不能有机会去瞧瞧。”
“嘿,后生你别想了。几年前我听一个过路的商人说过,离着三四千里呢。一直往北再往北,咱们这些个土里刨食的泥腿子是甭想了,跑断腿也到不了。”
“哦。”
赵隶瞥了眼旁边的景陌雪,耸耸肩。
“转过头,别乱动。”
景陌雪突地挤到他身边。
怎么了?
赵隶茫然抬头去看,只见街道尽头,数匹健马狂奔而来,上面的华衫骑士人皆捏着一张画像,四处打量着,很快就用炙热的眼神,盯向了自己。
“在哪!”
“找到了!”
“就是他!”
骑士纷纷呼喝,冲向赵隶的方向。
那画像是海捕文书?
不是说涉及杀良冒功,官府不敢大张旗鼓吗?
还用劳什子鹰羽卫,过分了吧?
“坏了!”
景陌雪终于浮现一丝焦急,再顾不得其他,一把将赵隶扛上肩头,向着一侧狭窄街巷冲进去。
见到这一幕,一众鹰羽卫也是愣住。
“难道……国舅爷被劫持了?”
“不好!”
“弟兄们拔刀,下马!”
“走!”
脚下飞驰不停,赵隶肚子被景陌雪肩头顶着,只觉十分难受。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自己怎么就上了海捕文书啊?
这不合理啊……
“小姐,我就说出山不好吧,你看看……”
被人扛着,赵隶有些淡淡的忧桑。
而仍旧健步如飞,甚至遇墙还能走壁的景陌雪却是运着一股气,不敢松懈。
“唉,你说说你,当初要是听我的多好?”
“现在被人撵着,说不得被抓住,还要砍头。”
“我是无所谓啊,反正来你们这第一天,我就习惯了。可你瞧瞧你,多可惜吧,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啧啧……”
两侧巷墙飞速倒退,赵隶还有闲心虚托下巴唠叨。
“所以说啊,小姐你下辈子这性子得改改。”
“先前我说的是为了自己吗?不是啊,是为咱俩。”
“要是听我的不出山,哪能遇到这档子事,是不?”
“唉对了,小姐你有没有什么遗憾?”
倏地,远处巷口出现鹰羽卫士身影,其中一人看着她当即暴喝,“看镖!”
三枚飞镖齐齐发出,竟是没有一根伤到赵隶,而是依次钉入景陌雪右肩、腰下、小腿。
“嗯……”
闷哼一声,景陌雪咬牙运力,又翻过一个墙头,随即重重跌落在地上,脸色煞白。
赵隶到没甚大事,毕竟跌落时,他压在景陌雪身上呢。
“小姐,你……”
“闭嘴!”
景陌雪怒瞪他一眼,“你怎么比娘们还唠叨?!烦死了。”
说着咬牙起身,抽出匕首,“我走不了了,你快走,能不能活命看你运道了。我尽力挡住……”
看着她手擎匕首的模样,赵隶愣了一下,然后迟疑着往旁边跑。
看着他的背影,景陌雪咬牙闭上了双眼。
怎么会有鹰崽子在永春?
还见面就追杀?
还有高手?
不可能啊……
可事实就是如此。
难道真的死在这?
景陌雪有些不甘,她还没去长安啊……
急促的脚步传来,她猛然睁眼,目光一冷就欲动手。
谁知道来人竟是气喘吁吁的赵隶。
“你……回来作甚?”
“闭嘴!”
赵隶瞪她一眼,“你这不讲道理的小娘们,这次长记性没?下次跟你说话,能不能不拔刀了?”
“你快走啊……”
景陌雪瞪着他。
赵隶却上前弯身,用同样的姿势将她扛在肩头,顺便还拍了一下,“闭嘴!你都救了老子两次,我救你一次不行?”
说着就闷头往前跑。
可这速度,实在跟先前相比,差太多。
“别,这里杂巷繁多,我拖着,你走,还有机会。”
感受着肩头扭动,赵隶忍不住又是重重一巴掌,“安分点,死就死了。老子就没打算在你们这活。一个个都不把人当人看,那都是人命啊!王八生的,知不知道什么叫人权,知不知道什么叫生命平等,知不知道……”
胡言乱语中,脚下一个踉跄,二人重重跌倒在地上。
同时四面八方更是传来无数脚步声。
“快!”
“在这!”
听着呼喝,赵隶低头看了眼景陌雪浅色的嘴唇,干脆把心一横,低头亲了上去。
砰!
一拳就被干飞了。
景陌雪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事都不合理,此刻瞪着眼圈迅速乌黑的赵隶更是不住喘气,“你作甚?”
“都要死了,亲你一口都不让?谁让你救我两次?救我两次就得是我媳妇!”
赵隶理直气壮的就要上前。
景陌雪却是气的肝疼,可能是身后飞镖涂抹了东西,因此运不了气,半边身子更是酸麻起来。
两人就这么,在狭窄小巷子里撕吧起来。
“狗东西,谁是你媳妇?我宰了你。”
“不用你宰,一会有人砍咱俩脑袋。你别动啊……”
“赵隶,我一定要宰了你……”
“咱俩都快死了,我还怕你?”
当一众鹰羽卫赶来此处时,看到的就是正撕吧的一男一女。
沉默,沉默是青天白日下的幽僻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