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乡时并不清楚里面的小濑川阳子与大岛智人已经讨论起自己工资是否要比牛郎还高的问题。
因为这会儿他已经接起电话。
从南乡家那边打过来的电话总是吵吵闹闹的。
但南乡时不仅不觉得不耐烦,反而是那种家人吵吵闹闹的浓郁烟火气息让独处东京的他觉得莫名有些亲切。
就是不知道南乡志保和南乡有保在争论些什么。
正当南乡时静声,想要听听对方说话内容的时候——
“阿时接电话了!”
不知道是谁在电话那头叫了一声,叫得又急又快。
下一秒。
就好像是沸腾的教室里班主任来了一样,万物噤声。
南乡志保与南乡有保一个瞬间都收住了刚才吵吵闹闹的声音,像两个大小孩儿似的凑近手机。
随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又过了一会儿。
二姐南乡有保才压低声音埋怨大姐一句:“都怪大姐你,一直吵吵闹闹的,这下子我在那小子眼里高大伟岸的形象全没了。”
说白了,吵架不就是小孩儿才干的事情吗?
两个姐姐在南乡时面前吵闹,这不就是掉份儿的事吗?
“我哪有...…”
长女南乡志保性子腼腆,一听见二妹这么说,白净温婉的面孔‘腾’地一下子就涨红了。
她呐呐地回答:“明明是有保你一直说要给阿时挑衣服的...可你挑的根本就不好看。”
“啊?什么叫不好看。”
听到这话,电话那头的南乡有保瞬间有些不服气了:“之前我给阿时看的那条豹纹内裤不是挺好看的吗?”
豹纹内裤...
听见这话的南乡时只心想南乡有保这是魔鬼审美?
果不其然,南乡志保听了这话也是果断地摇头否定:“不好看。”
“还好大姐是个正常人。”
南乡时稍微松了口气。
那什么豹纹内裤要是寄过来,他还真不知道是穿还是不穿。
只不过还没等南乡时想完,另一边的二姐有保又很不服气地补充一句:
“那也比志保姐姐你看中的那条兜裆布好看多了。阿时已经是个二十岁的男孩子了,还穿什么兜裆布?幼稚!”
好嘛。
南乡时被这句话打在脸上,半晌没缓过神来。
兜裆布?
南乡家这审美还真就是一脉相承的。
正当南乡时想斟酌着词句,不想让志保与有保为自己衣服费心的时候。
就听见大姐志保对着手机开口了:“阿时,总之就是这个样子...我和有保商量了一下,就不给你挑衣服了...现在我们在银行,还是给你打钱过去吧...”
“又要打钱,总是钱钱钱的,这个臭小子我们不给他打电话,他就不知道主动打过来问两句的。别到时候我们俩养了一只白眼狼。”
和大姐不同,南乡有保是个急性子,忍不住就撅着樱粉的唇瓣埋怨了两声,听起来似乎有点舍不得。
但每次到这个时候,她还是一张一张细心地把自己辛苦打工赚的钱都取出来。
认真仔细核对过后,她才毫不心疼地把钱交给志保。
再由志保转交银行,把这些钱全部打进南乡时的账户里。
事后如果问她后不后悔。
南乡有保估计还是会臭着那张漂亮的面孔骂两句南乡时。
但骂的声音总是很轻很轻。
正当南乡有保清点了金钱,准备交给大姐志保的时候,对面一直沉默着的弟弟却开口了。
“有保姐,志保姐,你们把钱留着吧。”
南乡时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
但却让两个姐姐都愣住了。
“什么叫做‘我们把钱留着’?你这家伙是不是又在外面闯什么祸了?还是说给你的钱不够用?”
二姐南乡有保难得没着急,压着声音耐着性子问了一句。
“没有这回事,有保姐,就是我最近找到了一个特别赚钱的工作,就不用麻烦你和志保姐了。”
南乡时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挺平静。
但话语的内容却让南乡有保不太高兴——什么叫做‘不用麻烦她和大姐了’?
她们可从来没觉得麻烦过!
而且——
“你最关键的任务应该是学习吧?我可不允许你怠慢学业,赚钱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我和志保姐自然能想办法的。”
南乡有保气鼓鼓地鼓着双颊。
“是啊。阿时只要认真学习就可以了...不够的钱,我能想到办法的。”
旁边的南乡志保听了这话,也劝了两句。
“哎...我真的没问题的,确实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工作,也不是特别辛苦,真的,而且有保姐,你和志保姐也已经很久没买新衣服穿了吧?秋田那边天气比东京这边冷多了。你们才更应该注意保暖的。真的。”
南乡时强调了几句‘真的’。
是的。
自从南乡时上了高中,进入大学。
这几年过来。
南乡志保与南乡有保不要说打扮了,就连买衣服的钱都抠抠搜搜的,一年四季也就那几套衣服。
“我们还用得着你操心...?我们出来工作的时间可比你长太多了...”
南乡有保有点感动,但嘴上还是不愿饶人。
可说到一半,她就有点顶不住,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于是侧着脑袋,压低了声音:“大姐你也来说说这小子啊。”
“......”
南乡志保有些无可奈何地看着南乡有保。
自己妹妹一直都是这样,吃软不吃硬的,小时候也是这样,每次南乡时闯祸了,喊着要打的是她,但保护得最厉害也是她。
不过确实得稍微说说阿时。
“阿时...虽然很高兴你能为我们俩考虑...但是你也用不着逞强的。”
南乡志保的声音温软又好听:“我和有保也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你也不用瞒着我们...我们知道钱不是那么好赚的。”
是的。
她觉得南乡时应该是电话那头逞强了。
哪有那种既轻松又好赚钱,还能兼顾学业的职业?
钱哪有那么容易赚?
就算南乡时是在东京也一样。
因此南乡志保笃定南乡时大概是在瞒着自己和妹妹,一个人偷偷地在做什么苦力工作。
她自然不想让南乡时那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