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总有要过来的时候啊！这时候雇几个保镖，也能让我放心些。我可才48岁啊，我可不想被你吓得未老先衰！”

拍拍桌子，朱利安吹胡子瞪眼睛地对卡特这种轻慢的态度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这事是小概率事件没错，可别人富豪的保镖，难道防备的不是小概率事件？谁特么天天被人搞啊，那还得了...

“对，我也认为你应该有几个保镖。小兄弟，你是不知道，听到你被他们找去，我都快急死了。这些人，下作得...他们连我们华人同胞的血都喝的，对付你们那就更别说了...”

坐在一旁一直没有他说话空间的胖老板此时也心有余悸地开口和朱利安一道规劝卡特以后来纽约，一定要雇请几個保镖。

“好好好，我请，我请！对了，老陈，你刚刚他们...我记得华人帮派开始不是为了抱团取暖，以求自保才成立的吗？”

面对这千夫所指的场面，还有莉可莉丝那哪怕没有说话，却依旧揪心的表情，卡特忽然意识到。相比于去年，今年的自己已经从根子上发生了变化...

作为老虎资产管理公司的第二股东，最大投资者，自己的安危将直接关系到朱利安的未来。以及那只老虎基金的销售情况。

要是自己忽然噶了，不说这投资的钱款如何处理，会不会被撤走，光是这消息传出来，对这家初生的公司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毕竟说来可笑，华尔街的人，非常迷信...

比如有些交易员只要自己持有的股票上涨，他就会一直吃同一种午餐，因为他认为擅自改变午餐的餐谱可能会导致上涨趋势被改变；又比如某些交易员们从不会去某个他们认为代表亏损的厕位上厕所，还有那个几乎所有华尔街公司都默认的规矩：禁止使用红色记号笔，因为红色代表亏损等等...

其实不光华尔街，卡特回忆一下曾经的见闻。似乎越是有钱的人，越是迷信...

投资你老虎基金，结果转头...噶了？！不说钱不钱，命都没了，这种基金谁敢投？！而胖老板和莉可莉丝就更不必说了，他们两现在的生活极大程度上是依附于自己存在的。

自己噶了，他们也得当场傻眼不是？！

意识到这一点后，卡特只能，他也必须得从善如流地选择听从这几人的关心劝导。雇两个保镖，一个月两个月的，能花多少呢...

只是在确定以后去大城市需要雇佣保镖的事情后，卡特又有点好奇胖老板口中所说的话。他不是不知道黑帮并没有多么伟光正，哪怕是华人黑帮，它诞生之初，是由于排华法案、警察不作为、系统性歧视等等原因，为了自保而出现的结社组织。

但随着它们的发展壮大，有钱以后的黑帮，几乎九成九都会从曾经屠龙的英雄变成一条新的恶龙。在这方面，华人黑帮和越南人黑帮，韩国人黑帮没有任何区别。卡特也不会傻了叭唧的认为它们是好人，只是好奇，这会才80年啊，正处萧条呢，而且距离禁止歧视行为的法律条款颁布也才过了...勉强十年左右。

在现在的美国社会里，系统性歧视依旧充斥着上上下下的每一个角落。可以说，外部的生存危机，曾经想要通过抗争的方式而争取到的权益尚且还没有解决，还没有取得，怎么这会就化身为恶龙了？

“你那都是老黄历了，原来我们这是甘比诺家族的地盘，再早些是韩国人。当时我们这些人，不光每个月要给他们上缴保护费，时不时还要被他们的人来吃霸王餐。”

胖老板叹息一声，就和前天他明明对卡特生气得要死，恨不得一板凳夯死这个教唆自己闺女的无良老外，却不得不忍气吞声，只是驱赶了事。

苦果，都得自己默默地咽下...

“那时候还是六八年，当时我刚来纽约。变卖积蓄开了这家小馆子，不怕你们笑话。刚到纽约的时候，我觉得这里就是天堂。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人们穿得又靓又飒，结果...我这手艺，老外们吃不惯，做个生意全靠同乡帮衬。”

“那时候我们华人还是很好的，很团结。各家各户，有个三病两痛，有什么困难，互相之间能帮就一定会帮。当时虽然生活勉强只够糊口，可我还是感觉这日子啊，是有盼头的。因为我的祖国那会正...”

“好日子还没过两年，韩国人被甘比诺家族的人打了出去。然后我们的苦日子就来了，保护费上涨不说，那些白鬼子，不光吃霸王餐，酒那是喝起来就没个停的，但凡一点招待不周，上来就是拳打脚踢。”

“甚至走在路上，我们华人女子，被他们骚扰，糟蹋得都不少。只要敢反抗，那就是往死里打，时不时就能听到哪家的小子断了手脚，哪家的闺女被糟蹋了之类的消息。那时候出门买菜，都是我去，你胖婶还有淑珍，面我都不敢让她们娘两露的。”

听着胖老板讲述唐人街的往事，卡特也不禁感受到了一股悲凉的情绪。掏出口袋里的香烟，散给对方一根后，拍拍他的肩膀，当作安慰。

“也是在那个时候，abc成立了。其实就是我们熬不下去了，时不时就被人家欺负，被人家毒害。要不是我这一家，就莪一个男丁，我万一出了事，她们娘两过不下去了，我当时也去参加他们了。”

“用了三年多的时间，我们华人和甘比诺的人打了好几场，听说杀了他们几十个头头脑脑，逼得他们不敢再踏入唐人街，这才算消停。那时候在唐人街啊，你要说你是ABC的人，谁都冲你竖大拇指。”

“那时候我们都把他们当英雄看，每个月的例钱都是主动去交的，只多不少！偶尔见他们来吃饭，我们都是主动免单，就希望他们能保护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让我们好好生活，安安心心地挣点辛苦钱，养个家。”

“结果还是和之前一样，好日子没过两年，这些人就变坏了。赌场、歌厅、夜总会，都搞出来了，还掺合进了毒品和偷渡的生意。这几年国内来的人啊...还没上岸呢，就得被他们刮走一层皮，等到了岸上...”

“什么工作介绍费，什么保护费、入伙费，那是一层又一层的刮皮喝血！你说人家偷渡过来，打个黑工，本来收入就少，他们还要从中抽一层，再加上偷渡时花的钱，还有那什么介绍费...”

“后来过来的人啊，那简直和古时候的奴隶没什么区别。做最累最危险的活，到头来连吃个饱饭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