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吧，这个问题我其实不太好回答。你要知道，我今年已经39岁了，我有了家庭，有了孩子...”

“若你要问我的理想，我会跟你说，我现在最大的理想就是在家庭圆满，在家人们都健健康康的基础上，如果能为我的孩子们提供一个更好的发展环境那就更好了。”

“我认为啊，孩子们其实比成年人更有理想...20年前，我19岁时，正好是1961年，阿波罗登月计划开始的年份。那时候包括我在内，许多美国孩子，或者青少年们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宇航员。但你要知道，NASA的航天员选拔计划...光是航天员的初期培训要花费多少吗？”

“这個不是NASA出资吗？”

关于美国宇航局的情况，尽管肯尼迪航天中心就在他们道格拉斯南边不远处的佛罗里达。但卡特着实不算了解，也从未去过那里，最远也就到过奥兰多。

他只记得曾经在中国，宇航员好像是隶属于军方的航天员大队。好像是从战斗机飞行员里选拔的苗子，集训培养出来的。反正是不用航天员本人掏钱的...

“如果入选，那自然是NASA出钱。但入选前呢？你知道那个竞争有多激烈吗？一个航天员候选者名额，申请人数往往能达到一万多人！直到后面有几次航天飞行出了事故，这个报名人数才算有所缓解。但那时候，我年纪也大了。”

古德曼摇摇头，看向卡特的目光里满是慈祥。看着接近18岁的卡特，他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专业知识与强健的体魄，是航天员必备的两样基础素质。专业知识需要进入大学学习，但我没钱，那时候我家也没钱供我上大学，甚至连参加一次全面体检的费用，我们家都拿不出来。连初检报告都出具不了，我这个儿时的梦想也就真的只能是个梦想了。”

“今年我39岁，整整二十年过去了。我已经过了谈梦想谈理想的年纪，可我的孩子没有，不是吗？我大儿子13岁，小儿子才9岁。他们正处在一个探索、认识世界的阶段。他们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充满想象。如果可能的话，我现在最大的理想，就是当个有本事的父亲去支持他们追逐自己的梦想，让他们的成长过程中不必经历我当初的遗憾。”

“可你不一样，你比我的孩子们要年长几岁。你的路线...莪不能说定型了，但布莱克银行这里，起码在目前，这是你的职责与义务所在，你抛弃不了它！你对世界的认识也强于我的孩子们，你有你自己的思考，就像你刚刚跟我说你希望的生活：富足，然后有点闲散事情，爱好可以做一做，打发打发时间，对吧？”

“对，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我现在迷茫的地方在，我不知道我怎么回事，嘴里说的是小富即安吧？可每当有新的可能性出现时，哪怕是冒着风险也要往里冲。这其实不符合我口里所说的小富即安的设想，若是为了走向小富贵，那么这个路线就不对！我不该这么做...”

想想这两年的过往，卡特想为自己狡辩，自己这么做大多是风险可控的！自己知道未来的大体走势，应当是不会亏云云...

可理智又告诉卡特，这都是放屁！

知道大势走向，不代表自己能清楚细节的点滴。若真要顺应大势，那么自己完全不该加这么多的杠杆去操作...

因为哪怕是保守投资，复利滚动下去，二十年、三十年后都是一笔庞大的资产了！全然不用如此作为，反而这样加杠杆操作，在细节上要是出现了问题。比如哪一笔投资出现了短时失利，就很容易弄得自己资金链断裂，然后出现系统性地崩塌。严重点的话，就此被打得万劫不复都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刚刚你提到了我们现在的债务规模问题，我其实不算害怕。因为我觉得自己能周转得过来，只是忽然想到了自己这一路上见过的人，自己做过的事以后，我忽然意识到...我嘴里说的那个小富即安，恐怕不是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我不能确定它...”

“见过的人？你是说日本的财阀子弟们吗？”

古德曼扭过头仔细打量了卡特两眼：

“其实我觉得你完全没必要这样烦恼。已经做过的事情，你无法令时光倒流。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思考的问题是，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放弃布莱克银行，还是发展布莱克银行？”

“当然是发展它了！”

“那好，既然是想要发展，那么就定定目标吧？我们来做一个关于布莱克银行发展的规划。现在算是布莱克银行体系内的储蓄银行已经有四家了，总资产规模接近一亿美金。这种情况下，第一步的目标已经很明确了：银行合并！”

“现在独立运营已经无法为我们节省更多的运营成本了，除非你再收购一家，或者多家银行。这个方向我提前想过，也与帕特森先生沟通过。根据FDIC提供的信息，我们周边暂时没有合适的并购对象，根据周边银行风险资产比例的现有波动预测，明年年初时，我们道格拉斯附近会有一批银行的风险资产比例濒临超限，但今年内，暂时是没机会了。”

古德曼说到这里时，神色忽然有些古怪：

“说起来，这里还有你的功劳...SR-166公路、道格拉斯住宅社区、还有阿盖尔那边的丰田工厂、物流产业园，三个大工程，很是消化了不少劳动力。再经过两次调薪，工人们的收入不说恢复到正常水平，但也有了明显好转。我们这里以及周边地区的消费能力正在缓慢恢复，即便是他们不怎么敢贷款消费，但对附近的商户们而言...这生活就好过多了！为了应对上涨的市场需求，对附近市场有了信心的商户们今年的贷款比去年明显要多了不少...”

“只要我们这边的现有循环体系不崩溃，周边地区的银行其实...其实在这次危机里都算是日子比较好过的那一类...所以明年年初我们附近会出现并购窗口还只是一种以现在为基础的预估，后面还有半年时间，到时候情况可能还有变化。所以，银行合并，进行规模化运营，是我目前觉得，我们最需要处理的一件事情。”

“你可以顺着我的思路往下想一想，在银行合并后，我们应该做什么？马上还有一周多一点的时间，你就要离开这里，去纽黑文了。即便是为了满足当下你遥控指挥的需要，作为老板，你也该给我们这些下属布置一个较为清晰，明确的目标了！让我们知道，在你走后，我们应该做什么？应该往哪个方向去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