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71、深藏功与名(1 / 1)疯狂的小芦苇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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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崔老头回来了,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悲,蹚过绿柳草丛,踏步而来,斜着瞪了萧钦之一眼,却是不发一语。

“莫非,崔老头着了老道的道,输了?”萧钦之心想,是肯定不能问崔老头的,于是随着胖老八一行人进了学堂,小声问道:“如何了?”

胖老八瞥着门外,一脸的懵逼,悄悄回道:“我也不知谁胜谁负啊,他们论的我又听不懂。

萧钦之阴笑道:“听不懂没关系,有没有骂人?”

胖老八龇着嘴笑道:“骂了,骂了。崔先生踢的道观大门卡卡作响,千道人就说你个没用的腐儒来干嘛?崔先生堵着门,双手叉腰,骂臭道士虚有其表。啧啧,一个骂臭道士,一个骂腐儒,互相呛了好多声,差点就打起来了,不知怎的,后来俩人又进了道观。”

萧钦之诡魅一笑,心想只要骂了就行,没打架也无妨,谁让那老道没事就瞎咧咧,出了这口恶气就行,余下的谁胜谁负,关我鸟事。

胖老八瞅着四面,贼兮兮的小声道:“四哥,晚上你有没有空?”

晚上要吃蔓菁呢,这可是大事,萧钦之杵着眉,道:“怎么了?”

胖老八兴奋道:“去县里消费去,叫上二哥,我请客。”

萧钦之眼神一亮,眉飞色舞,顿时点点头,悄声道:“到时候来叫我,偷摸着,声音小一点,最好是亥时以后。”

胖老八一脸的坏笑,表示我懂。

忽然,学堂门口又大骂上了,崔老头指着族长的鼻子就骂道:“我道你萧氏北来,虽不似北地豪门大族,但原也是士族之列,怎就落寞了呢?原是你这个族长,无能无远见,不堪重用,萧氏流落寒门,你负有不可推卸之责。”

“眼光不出一县之地,整日盯着那十顷五亩的地,闲家长,里家短的,活该就这般出息作为,便是一帮武夫子中,好不容易出了这个混小子,那也是占了我崔氏的光,搞不好还得在你手里折了。”

寻常在族内横着走的族长,面对发怒的崔老头,竟然大声不敢回一个,还表示连连受教,看的萧钦之与一帮小伙伴们都懵逼了。

崔老头继续骂道:“若不是因为这混小子体内流着我崔氏一半的血,老夫才懒得管你萧氏的破事,天下寒门千千万,多你一个萧氏不多。你要他入仕,与一帮鸡鸣狗盗之徒,蝇营苟且之辈打交道,老夫绝不拦着,但你要让这混小子寒门入仕,亏你想的出来,还一族之长,真是一大把岁数白活了。就是说破了天,他寒门入仕最高也就六品,将来最好也不过一闲职五品官位封了顶,寒门士子入仕途,如单骑过千关,他年纪尚小,不知其中凶险,你一大把年纪,还能不知道?”

“惶惶百年,寒门之子中,也唯有陶侃一人矣,可既以出了陶侃,何以再出第二个陶侃?这样的道理,你懂,他们比你更懂,老夫奉劝你,趁早绝了这个念头。”

崔老头对这个世道看的门清,对世家大族的那一套了然于胸,世家大族是绝不会让第二个陶侃出现的。

其所言,彻底打醒了怀有一丝侥幸心理的族长,是了,陶太尉有且只有一人,往后绝不允许再出第二个陶太尉了。

族长如梦初醒,连忙起身,躬身请教道:“崔先生,我萧氏去年跌落士族,最近几年怕是不易,然钦之定品在即,还请教授行事,萧清感激不尽。”

崔老头眯着眼,捋着须,定定思量,言道:“老夫本不欲过问世事,然看在老夫侄女的面上,姑且指点你一回,行之如何,全在于你。这混小子明年定品,现只余一年时间,距年底核算,都不足一年,不过事在人为。你即刻动身去京口刁氏,讨一份名帖,此为一。再去晋陵,拜访谢弈,说明用意,再讨一份名帖,此为二。携两份名帖去建康,捐重金,先拜访刁彝,由他引你入谱牒司。有刁氏做保,谢氏附言,萧氏年底前入士族可成矣。”

族长疑虑道:“去年我就找过刁氏,然还是无用,再说,我萧氏与谢太守不过点头之交,他怎会出手相助呢?”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族长还是没想明白,气的崔老头真想抄起棋盘,朝族长脸上抡去,直言道:“愚蠢,蠢材。妄你先前还因借着北地士族,刁、颜、戴之势来抗衡南地士族而沾沾自喜,如今不过是故技重施,怎么就不明白了?先前借的是晋陵北地士族的势,如今要借的是江左所有北地士族的势。这混小子去了一趟无锡,与华氏闹得沸沸扬扬,轰动江左,无人不知,华氏此次必定声望大损,然华氏为吴地二等士族,年底核算,最多落至末流,可也依然为士族之列。你萧氏瞎猫碰见了死耗子,得了一个天大的便宜,声望骤升,这便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那南地士族华氏无德,依旧为士族,原北地士族萧氏高洁,却跌落寒门,两相对比,教全体北地士族如何颜面有光?北人把持朝廷,借此机会,升萧氏为士族,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事,还损了南地士族之威,何乐而不为呢?”

至此,族长方才恍然大悟,眼中明光骤现,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当即伏身行大礼道:“萧氏萧清谢崔先生指点,我这就去办。”

萧钦之闻言豁然开朗,崔老头使的好一招借力打力,浑然天成的阳谋,于萧氏而言,果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此一来,萧氏年底升士族,有极大的希望。

士族与寒门的地位,乃云泥之别,有士族作..,无形中可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阻拦,萧钦之心中大喜,对崔老头升起感恩戴德之感的同时,不禁对其又另眼相看,心想:“这小老头,果真有几把刷子,被他占了辈分的便宜就占了吧。”

族长兴冲冲不见了踪影,坦道上的幽绿丛晃动了一阵,湿润温暖的湖风适时吹来,崔老头先前去了一趟山上,现又指点了族长,说了好一会话,这会正口渴,冷不丁朝着萧钦之骂道:

“你个混小子,还不快去给老夫沏一壶茶来,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将来如何入仕?”

萧钦之当即驱身去沏茶,舔着一张笑脸,奉茶于崔老头面前,小心翼翼的斟茶,热乎的说道:“崔先生,小心,烫嘴。”

崔老头接过茶,吹了一口,美滋滋的饮下,浑身通透,酣畅淋漓,心情舒畅,指着湖对面山上的若隐若现的道观,不屑道:“道家的那一套,小伎尔,上不得台面,也敢我儒学比,今日老夫小露一手,便是好教你知道,何以人定胜天。世间学说繁多,然唯有我儒家经学治国方才是坦坦大道,臭道士的话,你往后听听就行,别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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