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胜祥和他父亲离开了,前几年高考的恢复,下乡的青年陆续回城,农村实行了新的分田到户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这些事情都是一点点的转变,整体都在向着好的方面发展,做小生意的也有人尝试了,虽然他儿子那个厂子也不过是小作坊罢了,还是在村子里搞的,但老罗也有他的想法,希望能做大起来,只是陆少帆还是个学生,他们还是有疑虑。
当然了,作为陆少帆来说,他带着一个微型农科院穿越过来,既然在这山区扎根了,他就打算种种田,享受这好山好水,虽然在别人眼里这现在是穷山恶水,但他有着别人所没有的优势,再怎么都不能荒废。
当然了,他现在还有件事要处理,那就是文科班转理科班,之前的陆少帆选择的文科班,而现在穿越过来的陆少帆打算报考农业大学,这是理科。
“明天去学校再说吧!”陆少帆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下午的活简单多了,低矮的临时大棚框架结构已经搭建好,仅剩下铺塑料膜和补苗了,二十几人到了4点就完工了。
陆少帆母亲本想叫众人去家里吃饭,但二叔知道他将的情况,二宝和众同学也都清楚,干完活都借故回了,只留下了陆少帆一家人收拾工具。
“少帆,中午农资店那人找你帮啥忙呢?”晚上,一家人吃饭,父亲就问了起来,今天在地里干活,他后来可是心不在焉的忙乎着,娃有事在一旁交谈,他是一点都不放心,虽然陆少帆已经念高三了,可在他眼里,那还是个娃。
“爸,其实没啥事,就是合作而已,那罗叔的娃开了个在他们罗庄镇开了小厂子,生产农药的,我给了他一个配方,他给我一成的利润。”
“一成利润?那你不用投钱吧?”父亲不懂,呼噜一口将苞谷珍喝完了,一抹嘴问道。
陆少帆解释道:“不用,就是我给配方,不投钱,他们用我的配方生产,卖出去了给我提利润的一成。”
“小帆啊,那这一成能有多少钱?”母亲一边问,一边收拾着碗筷。
陆婷婷趴在炕边上正看着书,听见母亲的问话,抬头笑着说道:“哥你要有钱了给咱家买台电视吧,我一个同学家里就有,我们好多同学去他家看。”
“去,别插嘴,听你哥说。”父亲急忙拦住了陆婷婷的话,眼巴巴的望着陆少帆。
“哎呀,你们这是想什么呢?我怎么会知道,人家想给多少就多少,我本来也就是想着给家里添置一点,让你们别太操劳了。”
“也对啊,你现在马上高考了,心思还是放在学习上。”母亲走到灶前,背着脸说道。
“那可不能让咱娃吃亏,你没听娃说嘛,只投资一个配方,是人家厂子生产,又不是你娃生产,怎么会影响高考复习呢?”
“就是啊哥,他要是一个月只给你5块钱,那我的电视剧不就没戏了?”陆婷婷两眼放光,清澈的目光显得天真可爱。
“放心吧,哥赚了钱少不了你的电视机,再给家里买台洗衣机。”
“这可是你说的啊,不许反悔!”陆婷婷拿着本书半掩着嘴,露出无邪的笑容。
“好了小婷,赶紧收拾睡了,明天还早起上学呢。”母亲催促道。
第二天一早,陆少帆吃了早饭骑着自行车顺路将妹妹送去了镇上的初中,然后继续向着县城高中骑去。
回到学校,陆少帆感慨万分,这所学校条件不怎么好,墙皮发黄,底部大面积都掉落了,黄褐色的课桌木头被刻画的不成样子了,两人共用的长条凳子摇摇晃晃。
陆少帆一节课都没怎么听,满脑子回忆着自己高中的事情,那时的他成了孤儿,被安置到了省城上学,条件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陆少帆!”一声大喝传来,一个粉笔头准确无误的砸了过来,正好砸到了陆少帆的脑袋上。
原来,陆少帆想着想着,一个不小心竟然睡着了。
“老师!”陆少帆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怕脑袋。
“你上课干嘛呢?昨晚没睡觉吗?大清早跑教室来睡觉?”班主任语文王老师气愤的大声凶道。以往来说,还没有哪个学生在她的课上睡觉。
“老师,我刚才想着一些国家大事,太过费神了,所以,就睡着了。”陆少帆有些郁闷,已经很多年没有被老师丢粉笔头了。
“哈哈哈!”陆少帆的话一出,引来了众同学的哄堂大笑。
看见王老师瞪过来的吃人的眼神,同学们立刻强忍住了笑声。
“哦?你这马上就要高考了,不好好想想报考哪里,不想想怎么复习,费这么大神想什么国家大事呢?”
“老师,这和我报考的专业有关啊,我咋能不想呢?国家现在鼓励农业种植,发展农业,我正是要报考农业,所以不就多想了想。”
陆少帆挠了挠头,没头没脑的一通话引来了同学们更大的笑声,所有同学都开始窃窃私语。
“都安静了,先上课,陆少帆,你先坐下,下午放学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班主任气愤地说道。
她实在搞不明白,陆少帆这是整的哪出戏?农业不是理科吗?但是陆少帆选择的可是文科啊,而且成绩还不错,她是非常看好陆少帆的,至少来说以陆少帆的成绩,考到省里比较好的大学是没问题的,但是现在已经临近高考,就剩两个月了,先不说成绩咋样了,你想在两个月把高一高二的理科知识补回来都做不到。还没有哪个学生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文科改理科,这不是明摆着胡闹嘛!
陆少帆从班主任的表情里,看出了一丝惋惜的味道。不过他并没有在意,以前的陆少帆虽说成绩也还不错,不过在他看来,也就那么回事,现在陆少帆对于理科反而更在行,可以说随手拈来都能满分。
油印的墨卷有股令人陶醉的味道,这是七八十年代特有的味道,陆少帆答着题,趴的很低,陶醉在这股味道之中,直到临下课才草草做完。
课间里,多数同学三三两两议论着什么,没有人理会他,按现在来说,这都是他自己自作的,都是穿越前的陆少帆那一点点自尊心在作怪。
他站在走廊的铁栏杆前,望着楼下的足球场,远处是绵绵起伏光秃的山头。
“要是能把这山头承包下来,我可以种上苹果树,再套种一些豆科植物,山地上应该还能种西瓜,或者还能再……”陆少帆不断地构思着未来之路,一幅山林农垦图在其脑子里慢慢的形成。
“陆少帆,你真要转理科?两个月后就高考了,不要因为我……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就在这时,一道轻柔无奈的声音传来,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愧疚。
陆少帆扭头一看,一个女同学站在他身旁一米外的地方跟他说了一句,女同学靠着栏杆,望着远方没有看他,似乎是怕引起别人的注意,感觉有些遮掩。
田莉?一个名字出现在陆少帆的记忆中,与陆少帆一样的家境特贫户,家住东沟镇,陆少帆通过记忆搜索着这个颇有些姿色的女孩。
田莉的祖辈是地主。当年爷爷死了,他的父亲勉强修好了土窑,只能临时栖身。
她还有个弟弟,一家人只靠她父亲一个人挣工分养家糊口,经常是有上顿没下顿,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家境,从小她就学会了自立,懂得了乖巧,可以说是整个村里最懂事有礼的孩子,至少在她读初中和高中时,没有受到影响,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哎,和你没关系!”陆少帆明白田莉说这话的意思了,原来陆少帆对田莉是很有好感的,去年高二两人更是经常在放学一起交换课外书,偶尔也会谈谈理想和人生,在这个年代,这样的单独相处已经是破格了,不过也仅此而已,他们甚至连拉过手都没有。可就在前阵子,陆少帆无意间撞见了田莉跟隔壁理科班的孙援军走得近了,他终于明白,田莉之所以跟他说话多一些,或许只是因为同病相怜罢了。
然而,现在的陆少帆又岂是那个懵懵懂懂的陆少帆,他还有很多的设想,无数的构思,又怎么可能牺牲在儿女情长上呢?再说了,他对田莉完全没有感觉。
其实,田莉也只是个可怜之人,陆少帆一分析便明白了,按照她家的成份和家境来说,读到高中已经是到头了,虽说这两年在政策上放宽了不少,但是以她家的家境,又如何供得起她上大学?陆少帆能理解田莉接近孙援军的目的。
孙援军家在县城里,家里条件各方面都不错,而田莉的家庭情况则迫使她思想的早熟,早早的明白了爱情和婚姻。或许田莉心里认为,这是给自己贫苦多难的家庭带来光明的唯一出路吧。
“铃铃铃!”上课铃响了,陆少帆叹了口气回到了教室,他只能为田莉觉得悲哀,或许她将成为她那个贫苦多难的家庭的牺牲品,但这毕竟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或许,这样的归宿对她来说也许是好事吧,在这片土地上,永远都没有什么对与错,结婚生子一辈子也就那个样子。至于帮她?那不是他应该考虑的,他也没资格去为她考虑她的未来。
“你真的不是为了,我?”田莉也走进教室,她经过陆少帆身边,轻声一问,微带羞涩。她虽然有意疏远陆少帆,但如果因为她的原因,导致陆少帆从此一蹶不振,这是她不愿看到的。
“你想多了!”陆少帆说完,返回了自己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