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渊精神病院,一间在地图上未有标记的精神病院,位于盛都市某条不起眼的暗巷之内。
早上七点,白大方跟随左楠踏入精神病院。
“总有一些特殊的人不好走法律程序,灵渊精神病院是他们最好的归属。”左楠如此给白大方介绍。
换句话来说,这就是一座变相监狱,里面关押的人来头都不会太小。
走进大楼,在一间狭隘卧室内,白大方见到了吴老大。
束缚衣将吴老大捆绑在铁椅之上,沧桑脸庞上浮现出回光返照的红润,看起来是被注射了某种药物,在强行透支着生命力。
左楠欠身退出,关上房门,角落里的监控也随之熄灭。
屋内发生的一切不会被任何人看见,听见。
白大方抽过一把椅子在吴老大面前坐下,二人互相对视,沉默不言。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屋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清晰可闻。
“你叫吴凯云,有一个大你两岁的哥哥叫吴凯力,吴灿是他儿子,也就是你的侄子。”
耐不住性子的白大方率先开口,所说信息是费桑瑜一大早发给他的。
这姑娘昨天又是一夜未睡,整理着各种相关的线索。
吴老大嘴角微微抽动,最后放声大笑。他足足笑了五分钟,像个癫狂的疯子。
“给我来一根。”收起笑容,吴老大努了努嘴角,示意一旁放着香烟和火机。
白大方起身拿过香烟,抽出一根塞进吴老大嘴中。
正要点烟,吴老大猛扑而来,死死地咬住白大方手腕。
白大方抬脚踹向吴老大胸口,二人分离的一瞬间,吴老大硬生生从他手臂上撕咬下一块拇指大的皮肉。
吴老大咀嚼着白大方的皮肉吞下,神态愤恨。
那模样仿佛只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
他注视着白大方手臂伤口在黑龙之血作用下一点点复原,再次癫狂大笑:“你们白家都是怪物,怪物!”
白大方冷声问:“你和我白家有仇?”
吴老大高声回答:“杀父杀母的血海深仇!”
他后仰靠着墙角,抬头长叹:“你也看到了,吉康县孤儿院下是一尊九尾妖兽的墓穴。而四十年前,吉康县铁矿坍塌,就是因为你爷爷白费尽要帮九尾修建这个墓穴!
一万两千七百四十三人,上万条人命!
只在你爷爷的一念之间!”
猛然,白大方一颗心好似被拴了块石头似的直沉下去,从头到脚被浇了一泼凉水,愣着两只眼睛发痴地看着吴老大。
他不敢相信,但直觉告诉他吴老大所说没有半点虚言。
吴老大缓了口气,继而徐徐道:“我父母皆是铁矿矿工,他们死后,我和我哥被收养进了吉康县孤儿院。在孤儿院的第三年,唐西出任孤儿院院长,她找到了我,告诉我白家的这件事,问我想不想报仇。
我答应了她,随后被送往艾顿国秘密培养,也正式加入了斩妖门这个组织。当年有近百个和我一起去往国外的儿童,其中大多数都是孤儿院的孩子。
同样都是父母死于那场矿难,同样都和你白家有血海深仇!”
白大方回忆着昨夜孤儿院前那群人,明白了他们不畏死的缘由。
他追问道:“钱嫣呢,和你们又是什么关系,还有彭家?”
“我们五年前回到震炎国,在斩妖门的指示下负责盛都妖兽产业链的安保工作。也正式开始和钱,彭两家合作。
在我们回到震炎国前,这条产业链就已经运行了近四十年。其中唐西和钱嫣是最主要的两个负责人,给产业链提供着大量妖兽。”
吴老大顿了顿,再是叙述道:“钱嫣是一只普通的狐族妖兽,在斩妖门提供的药物帮助下,她融合了足足六对九尾眼瞳。为了进化成真正的九尾,她盯上了孤儿院下的九尾墓,还有玖橙。
她试图和唐西沟通交易,却都被拒绝,所以才有了孤儿院那场火灾。在烧死唐西这个麻烦后,她便试图用钱家的影响力去挖掘九尾墓穴,并开始谋划对玖橙动手。”
“融合妖兽能力的药物?”白大方面露惊讶。
“斩妖门一直在研究分析你们白家的能力,这种药物就是成果之一。它由各种妖兽尸体制作而成,可以帮助人,甚至妖兽吸受融合其他妖兽的器官,不过副作用也非常明显。”
吴老大伸出自己左脚,苦笑道:“我左脚就融合了一根天马妖兽的腿骨,虽然速度获得了极大的提升,但已经开始腐烂,不出三年,这条左腿就会彻底报废。”
白大方又问道:“钱苒和杜岑岑呢?”
“五年了,他们一直口头答应帮我们向白家复仇,可却没做出半点实质行动,甚至让我侄子吴灿被抓进了三法司衙门。所以我绑架了钱嫣的妹妹,或者说她女儿钱苒,试图胁迫钱嫣对你们动手,并让她花大代价保释吴灿,那个杜岑岑只是意外,明天你就能听见她完好无损回家的消息。
钱嫣为了钱苒答应我们对你动手,但顾虑着你和你妹妹身边一直隐藏的两个麻烦。只有彻底进化成九尾,她才有可能暂时解决这两个麻烦,所以我们一起合作对玖橙出手。”
白大方深吸一口长气,沉声道:“斩妖门到底是什么?”
吴老大摇头:“我不知道,从小到大只有一个人负责给我们训练,要求我们无条件按照他们的命令去办事。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斩妖门源于国外,盛都的妖兽产业链只是其中一条分支。在整个震炎国,同样规模的产业链成足足有上百条,而总负责人,应该就是彭家,你想要知道的话,该去问彭才观那个老不死。”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
“昨天有人答应了我,只要我回答你的问题,他们就会放过我侄子吴灿,并保证他下半辈子。吴灿知道的不多,不过是我放出来的烟雾弹,并用来维持和钱嫣的关系。
事已至此,我也只求我吴家还能有后……”
说罢,吴老大全身释然,整个人往后一趟,闭上眼睛不再发出半点声音。
他早就是一枚弃子,试图挣扎,终究徒劳无用。
能做的最大努力,不过是从白大方手臂上咬下一块肉。
像只朝着马车挥舞利爪的螳螂,滑稽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