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醉宿的孟希苼徐徐睁眼,大脑传来阵阵晕痛。
忍痛强撑身子靠上床头,环顾四周,狭小房间内环境陌生,一旁床头柜台写有“七天酒店”的字眼。
“酒店,醉宿……”
忍不住下意识猜想,孟希苼心头猛然一抽,立马抬手掀开被子仔细打量全身。
上身卫衣还在,短裙没有被人脱下,
除了全身还散发着难闻的酒味,一切正常。
捡起脱落在枕边的粉色发卡,将遮挡视线的留海简单固定,不等孟希苼松口气,记忆里又浮现出一段对话。
“先生,还请快点买单。”
“我来!”
“小姐,你俩一起的话,一共8022。”
“我扫码!”
孟希苼赶忙打开手机,账户余额102.29的数字宛若一道晴天霹雳,让她傻愣在床头,手脚冰凉。
余光一瞥,沙发上挂着一件男士外套,外套上残留着呕吐痕迹,孟希苼不用想,一定是自己喝醉后的失态举动。
“这衣服不会很贵吧……”
孟希苼再瞄了一眼自己刚过三位数的余额,万分紧张。
正想下床查看,房门被人推开,白大方提着一笼包子一笼饺子进门,顺带将两杯豆浆摆在桌上。
孟希苼面无表情地看着进门的高大男人,红唇微动,几次想开口,又闷闷地把话咽回去。
白大方坐上沙发,和这“老乡”四目相对,凝视着她一对酒红色眼瞳。
他不清楚对方背景,身份,性格,能力,甚至是否附带传说中的“系统!”等等。
若贸然告知自己穿越者的身份,福祸难料。
保不齐对方为了保证自己作为穿越者的唯一性,立马来个先下手为强。
再三顾虑后,白大方决定还是先试探为好。
毕竟老乡见老乡,除了泪汪汪,还能来一枪!
“早。”白大方憨笑问好。
“早……”
迟疑半分钟,孟希苼开口回应,她烟嗓的声音低沉冷漠,听不出感情波动,似是拒人千里,生人勿近。
白大方指向桌上的包子和饺子,“吃点?”
孟希苼摇摇头,依旧是冷漠腔调:“没胃口。”
白大方再举起豆浆:“那喝点?”
“不喜甜。”
“……”
面对惜字如金的孟希苼,没辙的白大方讪笑解释。
“昨晚你喝醉后,我花了点小费让酒馆服务员送你来酒店,你除了吐了我一身外,我保证咱们没发生过任何接触。”
“为什么?”
“我对你唱的歌很感兴趣,是你自己写的吗?”
白大方试探提问,孟希苼冷漠表情终于产生了些许变化。
她眼神落寞,手掌无意识地抓紧了被套。
可一开口,依旧是简短的两个字。
“不是。”
“那写歌的人是谁?”
“不知道。”
“你说话能超过三个字吗?”
“可以。”
二人一问一答,孟希苼对白大方的厌恶直白地写在了脸上。
少女面容阴冷,用看臭虫残渣一般的眼神凝视男人,仿佛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都会浑身不自在。
擅自将一个喝醉女孩带回酒店开房,哪怕没做什么越轨之举,也足够让人心生厌恶。
说自己不会居心叵测,只对她的音乐感兴趣?
狗都不信!
学校里追她的恶心男人哪个不是找的这种借口。
嘴上说着玩音乐,心里惦记玩女人。
白大方感受到来自“老乡”的恶意,不想去争辩,笑问道:“能告诉我你在哪听到这首歌的吗?”
“我不想,也没义务告诉你。”
孟希苼眉头紧锁,表现出来的态度很是逃避。
提及歌曲似乎是想起了伤心事,她有些垂头丧气。
清晨阳光落在她光洁雪白的玉颈之上,让她看起来像只落败后不得不低头认输的高傲天鹅。
问不出结果,白大方准备起身离去,转身走至门边。
“昨天多谢你帮我买单,有机会我再请你吃饭。”
这段日子白大方身边不是钱章就是费桑瑜,这些少爷小姐都不缺钱。
昨天孟希苼喝醉后抢着买单的气概豪迈,养成习惯的白大方只当她也是个不缺钱主,没提还钱二字。
孟希苼双手拽紧了被单,她已经能完全记起自己抢着买单的情形,只想给当时的自己来上一巴掌。
冷傲的性子让她根本说不出任何讨要的话语。
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居心拨测的臭虫男人,若是开口讨要,无疑会把自己最大的弱点暴露。
因为背着身,白大方无法看见女孩脸上肉疼表情,一双酒红色瞳孔中写满纠结与不甘。
足够让任何男人心疼怜惜。
走出酒店,白大方回到长冒,走至校门前,正巧见白小圆哼着小曲悠然踱步,身上穿着昨日古裙,少女粉嫩可爱的打扮让四周回头率激增。
白大方追上去轻敲白小圆天灵盖。
“哥……”
白小圆双手捂着脑袋,哀怨地拖长了音调:“你也不怕给你妹打傻了?”
“说得你原本有多聪明似的。”
白大方笑着阴损一句,转问道:“不是过节放假吗,你来学校干嘛?”
“彩排啊。”
“什么彩排?”
“每年九月二十九号音乐学院会开一个揽秋节音乐晚会,今年我被临时选上了。”
白小圆摸了摸鼻子,脸上那得意劲根本掩饰不住。
“本来上台表演一般都是大三大四的学长学姐,不过这回学院老师给了我个机会,初次彩排让我和一个学姐PK,一人唱一首歌,看谁呈现效果更好。”
白大方好奇问:“你赢了?”
“那当然!你妹我开口唱完,那学姐直接认输了。”
“你唱了什么歌?”
“就是哥你平常哼的那几首曲子之一。”
白小圆清了清嗓子,开口低声吟唱: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
和孟希苼的烟嗓不同,白小圆嗓音较为甜美,让开头的曲调不至于显得那么伤感,听起来是另一番味道。
白小圆补充道:“那学姐可是音乐学院的院花,只是模样冷冰冰的怪吓人。不过她那两条黑丝美腿,比起雀儿嫂子都……”
白大方嘴角微微抽搐,心里不由得窝火烦躁,又在白小圆天灵盖上一敲。
他也不好直说,找了个借口严厉瞪眼道:“别拿你嫂子和外人比。”
“知道了……”
白小圆俏皮地吐了吐粉舌,察觉出自己老哥好像心情不好,正想一溜烟地跑远免得挨揍,又被白大方抓住后颈。
“以后没有我允许,不许在外面随意唱我在家里哼过的歌!”
白小圆不解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说不许就不许!”
白大方神情严肃,态度强硬。
他可不想再多两个“老乡”!
白小圆忽然招手大喊。
“玖橙嫂子!”
白大方只当她想借机逃窜,根本不理,直到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故作腔调的娇媚呼喊。
“白大方~!”
男人骨头酥软大半,白小圆乘机飞奔离场。
比起各种争奇斗艳的古装,玖橙在这揽秋节的打扮很朴素,一条长素裙,身披烟霞红软缎外裳,月白色的裙面上不见半点杂色。
银白长发扎起一束高马尾,在身后微微晃荡。
校门前秋黄木叶款款而飘过少女的耳畔,阳光斜照着她的微笑,在秋日的清晨,一切如梦似幻。
她踩着雪白布靴缓步走来,见白大方还在痴痴地打量自己,不免心生得意,踮脚在男人鼻尖一点。
“好看吗?”
“好看,就像个知书达理,贤惠端庄的古代大户人家小姐,提亲的人都要从城南排到城北!”
白大方今天已经第三次听见这个问题,只打算一招鲜吃遍天。
玖橙可不买账,娇怒笑骂:“得了吧,臭男人。这话你听谁说的,又给多少女人说过?”
“咦?”见招数不顶用,白大方略显尴尬。
“别忘了我当你女人前,可跟你做了三年同窗兄弟。”
只有男人才了解男人,在女人面前端着藏着,到了兄弟这都会暴露无遗。
高中整整三年,白大方是个啥人玖橙一清二楚,甚至比胡雀儿这个女朋友还了解,没指望他会说两句好听情话。
她哼哼两声,继而道:“不为难你了,我找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玖橙摸出一根白色长条棒,指着长棒前段两条红色竖杠!
白大方五雷轰顶!
玖橙没好气地对准他脑门一敲:“你想哪去了,这验孕棒是秋月姐的,她昨天跑来盛都找我。”
“姑奶奶,我求求你下次把话直接说清楚。”
白大方如释重负。
待他反应过来,才意识到不对劲,万分惊奇道:“秋月姐怀孕了,谁的?”
“还能是谁的,秋月姐又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只能是唐虎的。”
“他们明明一人一妖兽,怎么可能有孩子?”
白大方不敢相信,这件事彻底颠覆了他在这个世界二十年的常识。
玖橙叹气摇头,神情严肃:“我也不清楚,从古至今人和妖兽从未有过后代,这在生物界都快成了铁律。昨天秋月姐来找我,我也吓得够呛,到现在是一宿没睡。”
白大方稳定心神,反应过来这事的严重性。
“你一定得保密。”
如果暴露,姜秋月一定会被无数双眼睛盯上。
“我知道,昨天秋月姐还想去大医院检查,被我拦住了。这事绝对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不然……”
玖橙面色沉重,作为一个生物学博士,她解刨过无数妖兽尸体标本。但她绝对不能接受有一天躺在解刨台上的,会是自己亲人。
“唐虎已经不在了,我必须保护好秋月姐,无论她肚子里孩子是什么,我都得让她安安稳稳把孩子生下来。”
白大方将玖橙揽入怀中,示意她安心。
玖橙靠在白大方怀里,低声嘟囔:“不过这也是件好事。”
“什么好事?”
玖橙抬头注视白大方,手指在他胸前打转,一双桃花眼眸波光流动。
“如果人和妖兽能有孩子,那说不定我俩也能……”
作为一个天才生物学博士,玖橙有信心搞清楚人和妖兽诞生子嗣的原因,并期望着给白大方生下后代。
白大方摇摇头,只觉玖橙言之尚早。
“我俩才二十,急这个干啥?”
“能不急吗,现在我俩才二十,等日后七老八十呢?她胡雀儿是人类,能和你生一堆娃娃,膝下儿孙满堂,我孤寡伶仃一个人……”
玖橙瞪着水汪汪的桃花眼,满心委屈。
白大方轻声安抚:“我在呢,你怎么就孤寡伶仃一个人了。”
玖橙又赌气地在他胸前一拍:“你还好意思说呢,我想搬去你家你都推三阻四!我不管,今天过节,你必须拿出诚意来!”
“什么诚意?”
“我可和小圆打听过了,今天胡雀儿去外省参加朋友婚礼,那头黑龙也在洪烟那学做菜,你家里可没人……”
玖橙在白大方耳边轻吐幽兰。
“这大白天的,不好吧……”
玖橙狐妖的魅惑气息外散,白大方脑海已经开始燥热,不过仍是有些纠结。
“哼……”
玖橙略微拉动素裙衣领,露出一截光滑雪白的锁骨。
锁骨之下,可见一片黑色胶质微微反光!
狐妖魅惑的气息再次放大。
“你猜我古裙里面穿了什么?”
玖橙全身紧裹的画面在白大方脑海骤然浮现,男人理智的弦线彻底紧绷。
“要不去你那?”
“秋月姐在,不方便。”
“去酒店?”
“我头回,不想用一张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的床。”
二人还在拉扯,玖橙将一个拇指大红色椭圆塞入白大方手中。
白大方下意识推动椭圆上开关,他怀中玖橙骤然一个激灵。
女人面容潮红恍惚,嘴唇翕动问男人。
“你再猜我里面放了几个?”
男人理智顷刻坍塌!
半个小时后,白家大楼二层的老旧沙发开始发出“咿呀咿呀”摇动声。
还有一声声小动物的呜咽喘息,喉音娇慵,似醉非醉,从早到晚……
日落黄昏,一辆轿车停在楼下,身着精致衣裙的胡雀儿开门下车,和送她回家的好姐妹依依不舍的来了个拥抱。
“谢谢丽丽姐,要不你送我回来,我还得在外省过上一夜。”
“客气啥,顺路!现在我们这一批就你没结婚了,你可得快点。和你男朋友都五年了,就别磨蹭了。”
胡雀儿回望白家二楼,见灯光明亮,想是白大方一人在家,回头对闺蜜道。
“应该……快了吧。”
汽车离去,胡雀儿提着大包小包上楼,其中多是好友婚宴赠品,还有她特意帮白大方买的一瓶男士香水。
最近这男人突然开始事后一根烟,胡雀儿受不了烟味,打算让他喷点香水遮掩。
“结婚吗……”
胡雀儿暗暗嘟囔着,不知为何有些莫名心慌。
插入钥匙推开屋门,胡雀儿呆若木鸡。
客厅杂乱散落各种女式衣物,大半都不能穿出去见人,其中还有不少本应该在她房间静静地待着。
沙发还在摇曳,“咯吱咯吱”响动。
从胡雀儿的视线看过去,只能望见一只绝美玉足。
红润玉珠似的足趾和透着可口酥橘的足掌就在半空羞答答,随着沙发晃动的节奏忽蜷忽放,是说不出的娇羞。
胡雀儿忽感全身无力,脑海一片空白。手中的男士香水脱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香气在空中迷茫,遮盖住了海洋的腥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