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地狱究竟有多远？

对于完颜玉漱来说，只不过是一道菜的距离。

她潜入王府已经有段时间了，经过认真观察，她可以确定，杨小乙真的非常喜欢做饭。

真正的热爱是无法伪装的。

可面对他的热爱，完颜玉漱却伪装得相当难受。

杨小乙会变着花样烹饪许多食物，每一道菜都能对完颜玉漱的灵魂造成暴击。

想想当初自己对耶律朵说过的话。

类似于一道菜再难吃能到什么地步……

完颜玉漱以手遮面，自己实在是太过天真，太过幼稚。

天下之大，一定能有什么东西，将坚固的三观狠狠击碎。

她是带着任务潜入的，可现在这种情况，应付杨小乙的『美食』已经让自己筋疲力尽，根本分不出心思完成任务。

这段时间，她又借着买菜的时候，去了几次城中的酒楼。

每次都能撞见笑盈盈的耶律朵，完颜玉漱有理由怀疑她就是故意的。

自己好像被她坑了。

对于完颜玉漱的表现，就连书童也感觉非常惊讶。

这已经是杨小乙身边，坚持追究的一个厨娘。

本以为她坚持不了几天呐。

相比之下，杨小乙却非常开心。平生得一知己足以，身为一名美食家，最难的是遇到一位懂自己的食客。

杨小乙感觉自己遇到了。

而且遇到了两位。

看到自己烹饪的食物，每一次都被独孤愁和菜刀姑娘吃得干干净净，这对他而言，有难以言说的愉悦。

“今天我们尝试一下小鸡炖蘑菇。”

杨小乙裹着白色围裙，整个人和他脸上的笑容一样干净。

独孤愁和完颜玉漱同时松了口气，这是一道幽州的名菜，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家常菜。

基本上可以算是有手就行。

不过，想起在杨小乙身上发生的事，二人刚刚放松的神经又变得紧绷起来。

“首先，我们要清洗食材，这个任务交给菜刀来做。”

完颜玉漱顿了顿，才想到杨小乙说的是自己。她站在水盆前，看着盆中五颜六色的蘑菇，下意识道：“殿下，你确定这些蘑菇都能吃嘛？”

“当然。”杨小乙道：“我经常吃的。”

完颜玉漱这才稍微放心，既然杨小乙曾经以身试毒，那就没有问题了。

只见杨小乙运刀如飞，将不同形状的蘑菇，切成整齐地块状。

独孤愁惊讶地发现，每一块大小都一模一样，除了颜色，看不出任何区别。

“神乎其技。”

他忍不住惊呼出声，成为杨小乙身边的客卿后，他对于剑道的理解与日俱增。

身体和精神也每况愈下。

不得不承认杨小乙的剑道天赋，的确达到恐怖的程度。

然后，独孤愁又不免感慨，拥有这样的天赋，做点什么不好，为啥偏偏迷上了做饭。

杨小乙将一只老母鸡开膛破肚，在独孤愁的辅助下清理得干干净净，最后加入切好的蘑菇。

没过多久，房间内便氤氲着一种奇妙的香气。

“这次真的好香。”完颜玉漱下意识脱口而出。

“喔……”杨小乙眨了眨眼睛。

“每一次都很香，只是这一次的味道格外诱人。”

独孤愁抽了抽鼻子，显得沉浸其中。

他还顺便看了完颜玉漱一眼，仿佛在说，年轻人，还是太年轻。

完颜玉漱恍然大悟，立刻道：“果然，有一种草木香气，似乎只是闻闻味道，一天不吃饭都没关系。”

“哈哈，怎么可以不吃饭，享受美食是人生不可多得的幸福之一。”

独孤愁白了她一眼，这样的小伎俩是没有用的。

杨小乙将煮好的蘑菇和肌肉收入砂锅内，放到碳火上慢炖。

他认真却专注的表情，就像一个孩子充满耐心地等一朵花开。

完颜玉漱和独孤愁都被他的表情吸引。

“殿下，你为什么会喜欢做菜？”

“大概天生如此吧。”杨小乙盯着砂锅内渐渐沸腾的鸡汤：“我一直想要盖一座大大的酒楼，让天下人都能吃到我做的饭。”

完颜玉漱眼睛一亮，如果真是如此，那全天下都会被杨小乙拖入噩梦中。

想想还觉得有些刺激呢。

“为什么还不开始呢？”她忍不住问道。

杨小乙挠了挠头：“我一直担心我的厨艺不行，想要再打磨打磨厨艺。”

“殿下多虑了，您的厨艺已经足够优秀了。”完颜玉漱道。

“我想不到怎样才算更优秀。”独孤愁板着一张脸道。

“真的嘛？”

“当然。”

独孤愁和完颜玉漱斩钉截铁且异口同声道。

“好，既然如此的话，我就马上开始我的计划。”杨小乙道：“先从幽州开始，再到江南，京城，让每个地方的人都可以吃到我做的菜。”

听到杨小乙雄心勃勃的计划，两个人竟下意识肃然起敬。

杨小乙将烹饪好的小鸡炖蘑菇装进精致的汤碗中，送到二人面前。

“快，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杨小乙已经取出小本本，准备开始今天的记录。

刚才还兴奋莫名的二人，此刻脸上的表情却僵硬了。

不知怎地，碗中的鸡汤，呈现一种奇妙的蓝色。

为什么是蓝色呢？

二人对视一眼，互相都蒙圈了。

完颜玉漱心想，难道自己真的还年轻，见识浅，没有见过世面。

独孤愁行走江湖，会不会吃过这种蓝色的鸡汤。

独孤愁也摇了摇头，感慨自己在杨小乙的黑暗料理面前，实在是太浅薄了。

“快尝尝！”

杨小乙手中握着笔，已经迫不及待要开始记录了。

为了剑道。

为了部落。

两个人同时咬了咬牙，举起汤匙，战战兢兢地抿了一小口。

独孤愁差点当场就炸了，虽然吃过很多杨小乙烹饪的食物，但不知为什么，在难吃这件事上，杨小乙永远可以达到新的高度。

感觉就像是将十几种虫子搅拌在一起，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独孤愁感觉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吃东西了。

也许尝试一下道家的辟谷，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感觉怎么样？”

“好吃。”独孤愁铁青着一张脸：“特别好吃，感觉不能再好吃了。”

杨小乙脸上露出笑容，一手握着笔，一手握着纸：“详细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