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院子里,十个男人围坐在桌前,一个身着大褂配着眼镜儿,手拿墨笔在图纸上描画的人,看上去十分有学问,银宝凑上前一看,纸上是一个长方形,里面还有大大小小的方块,横平竖直,有着复杂的标记。
“这是我们即将修缮的设计图,银姐看下还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吗?”
有学问的先生扶了下眼镜儿,银宝昨听大哥说,这群人中有个教书的先生,名叫诸葛靖,在学堂当先生以前,是宫里御司阁的管事,专司宫殿修缮和设计。
银宝拿近看了看设计图纸,对着自己的院子比划了一下,老铁村长提出要求,让这些人跟着任家一起住不是不行,但村里是一个人头一个戳,一个戳对一块地,这些都是外来户,不能自立门户,只能将原有的老任家扩建,和旁边的草场合并,让他们住在大院里。
反正草场早年就是银宝的老爹在管着,土质一年比一年差,还给他们也是应该的。
银宝瞪大眼睛看着图纸上的标志,“一百五十尺长,一百尺宽?这么大的院子吗?”
诸葛靖摸着聪明的头顶,很有涵养地笑道,“既然村长都同意将草场规划给任家,当然是设计地越大,对银姐越是有利!”
银宝抬眸,诸葛靖好歹都有四五十岁了,一口一个姐地喊,让她心里直发毛。不过这群男人都很是精壮,既然设计出来了,若是他们肯专心干活,那银宝三兄妹坐享其成,也不错!
一个工头模样的壮汉冒出来,胳膊很粗,人说话中气也很足,块头都快要赶上大哥了,不过人看着傻傻的,银宝对他有点印象,倒不是因为他多壮...
而是他媳妇儿...喏,就是那边和另外的两个女人商量着和多少水泥的漂亮女人,姓氏不知道,只知道名字叫金莲。
别想歪了哦,这个金莲可是好金莲。个子高高地,挺挺地,眼睛虽然不大,但很有神彩,藏起来的双眼皮,一颦一笑,抬眸一望间,润进了人骨子里。
那身材也是一绝,即使是换上了带有补丁的破衣裳,但是腰细细地,该胖的地方膨膨地,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绝美的女人媚态。
偏偏拥有这份媚态的美娇娘,那张脸透着满满的无辜,听大哥说三十好几了,还这么水灵,真是难得。
再看这壮汉,人如其名,叫司南,“思考很难”,也不愿意思考什么,他只会跟着他服气的人做事,而且挺一根筋,之前是米庄一个戏院的工头,新的戏院刚建好,就撞在了米庄政变的档口。
“银姐放心!这事儿包在我们几个身上,我们都是之前一个工地的,这样的单层四合院建筑算是比较简单的,一个月肯定交工!”
银宝点点头,大家都分头去利用现有的泥和工具开始准备画地基,还不让他们兄妹三人帮忙。三人坐在桌子上,右手轻轻地托着下颌,一个个面露难色,看着骄阳似火的天气,不约而同地长叹了一口气。
银宝愣神地望着忙活正欢的男人们,“大哥,你叹什么气?”
“这还用说,房子虽然是大了,可是人口也多了,我们家现在一共三十八口人,都要吃饭,五十石粮食,撑不住几天啊!”
之前二十五口人,在有粮食的时候,一个月省吃俭用也要吃掉整整一石,也就是一百斤,现在就算四十口人,五个人一个月是二十斤粮,四十口一个月就是一百六十斤,五十石是五千斤粮食,吃三十一个月就断粮。
“可是这么算的话...咱们至少两年都不用担心了哇!”铜二哥原本的愁眉苦脸舒展了一些。
“两年的吃喝是没问题,但是现在米庄的生意暂时都没了着落,村里还有很多户人家都有饿死的人,咱们家不可能一直顺顺利利地屯着这么多粮食,肯定会有人上门来要的...”
“现在坐吃山空,一天没有收入,真就担心一天!”
大哥分析了一下情况,银宝觉得说地很对,再说这乱世之下,一家有这么多粮食却不给别人,在村子里被孤立,以后还怎么带着全村人富强,铸造一个外敌无法入侵的堡垒呢?
虽然她不想圣母,也不想把这些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粮食拱手让人,但是今日的情况逼迫她不得不这样做,毕竟有个王胖子,成天成夜地惦记着要买下水花村,把他们都赶走,变成炮灰和游魂呢!
咚咚咚!咚咚咚!
“站住,你干嘛的!”
司南的一声喝,拦住了门外十几个人,不远处忙着打地基的兄弟们都不约而同围了上去,像一堵墙一样护住任家的大门。
银宝三兄妹不知发生了何事,上前去看,只见浩浩荡荡几十个村民,都是家里的老人,手捧着破碗,一个个面露难色。
老铁带头,坐在任家的门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金大哥见状急忙上前去扶起来,刚要扶起,村民们纷纷席地而跪,连连磕头。
“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你可怜可怜我们给口饭吃吧!”
银宝三兄妹一个接着一个扶起来,刚扶起来就又跪下,思忖了一下,三人算了算人数,决定拿出十石粮食救助邻里。
大哥和二哥直接就要去后院取粮,被诸葛靖拦住,“大当家的还是要再考虑一下!”
大哥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这还有什么可考虑的?先救人再说吧,你刚来我们村可能不知道,大家的情况都是这样的,很差,我们邻里街坊,能帮忙地就帮一点!”
诸葛靖摸摸光滑的头顶,扶了下黑框的眼睛,精明的眼神在门外求饶数人的脸上打转。
“两位当家的和小姐都是菩萨心肠,这点从你们愿意带我们几个难民一路来到水花村就已经可见,但是现在有人求你就给,一来这样的事情会源源不断,二来你这雷同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并不是真的帮他们!”
铜二哥听得不得劲,较真道,“我们村的人没你说的这么不堪!你莫要拿你们米庄富庶子弟的阴险心肠来算计我们!”
诸葛靖仰天长笑起来,“一贫如洗时,问题当然少,因为没谁有心思去较真,毕竟没有好处得。一夜发达时,问题可就不少啦,稍有不慎,就当家的这点儿家当,老朽敢保证,不出三日,一滴不剩!”
银宝听了,秀眉微微皱起,右手轻轻托在下颌前,仔细地捻着诸葛先生的话,他见多识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今天给十石,明天给十石,老任家还有这么多人要吃饭,肯定是青黄不接。
可是...门外跪着的都是老弱妇孺,眼看着不帮忙,真让人揪心地疼啊。
“小姐不用心急,老朽有个办法,如不介意,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