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操过后的当天下午，林微收到了一个“热得快”。

“就耐心等个几分钟吧，别再出来受冻了。”

林微只好有点头，“嗯，知道了。”

真成点头娃娃了。

最近守着数学第一名，林微觉得做数学作业的效率提升不少。以前都是回宿舍加班回信或者写作，现在这些事偶尔可以放在第三节晚自习做了。

这天林微收到了李园儿的信，信中说她闺女满月了，信里还夹着一张她闺女满月的照片。

穿着虎头鞋，红棉袄，虎头帽，小脸又圆又红。嘴角跟李园儿一模一样，微微向下。

“真可爱！”

高俊杰突然夺过照片。

“这是你姐的孩子？”

“不是，我同学的孩子。”

高俊杰扭头看向林微，林微点头确认，你没有听错。

“挺早的。”

“不过小孩子挺可爱的。”

“嗯，随我同学，跟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后排的刘川听到，也争着看小孩子照片。林微拿给他。

“可爱吧？”

像炫耀自己的孩子一样炫耀小孩儿照片。

“可爱。”

刘川递给谢磊，谢磊看向一身红的小朋友，也点点头。

“挺可爱的。”

被夸了一圈，林微满意的拿回照片，放到自己的集邮册中。

“明天是周五，下午放假了我去买一对小银镯，给李园儿寄过去。”

林微现在是学生，随份子估计李园儿也不收，但是她可以买个小礼物给小朋友，这样她总不会不收。

也不知道她今年会不会带着孩子回来过年。在外地，家里人想去伺候月子都伺候不着。

林微想着李园儿的事儿，给她写了回信。

高俊杰知道林微想买小银镯的心思，就强烈要求跟她一起去。被她一嚷嚷，后排的谢磊刘川也知道了，纷纷新奇的表示要一起去。

“我知道哪里有卖的。”

谢磊开口。

这确实是，这个时候，市里哪里能买到这些东西，林微也不知道。

所以周五放假，大家没有再第一时间各回各家，而是坐着谢磊和刘川的自行车，去商场给小孩子买银镯子。

“真好看，太可爱了！”

高俊杰看着一对对精致的小银镯，眼睛都成星星眼了。

“每个都好看。望子成龙花纹好看，小博士这个可爱，还有这个光面的也好看，带着小铃铛，一晃一晃的还响呢！”

高俊杰一对一对的拿起来看。

几个人凑在一起，一对一对的看着。人对可爱的东西没有抵抗力，他们四个选了好久，最后选了一个光面缠红绳的，就是因为这个最重。

一对沉甸甸的小银镯才几十块，高俊杰蠢蠢欲动。

“林微，要不你帮我选一个吧。”

林微掂着小银镯的袋子，趴在柜台上跟高俊杰一起参考她的银镯子。

“这个吧，其他的花纹对你来说有点老气，这个百福字的好看。”

林微指着一个胖胖的百福手镯，推荐给高俊杰。

高俊杰把银光闪闪的百福手镯试着戴上，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就要这个，帮我包一下吧。”

这会儿的银手镯大红色的包装盒看着也很漂亮，跟后世烂大街的那种感觉不一样。

“林微，你也买一个吧，咱们同桌一起戴。”

谢磊也看过来。

“我不喜欢戴这些东西。你见过我戴过耳钉项链这些吗？”

高俊杰开心的接过银镯袋子，拿在手上。

“确实没见过你戴。那算了，我们走吧。”

高俊杰偶尔还会戴耳钉什么的，但是林微从来没带过。

她也觉得这些小东西好看，但就是想不起来戴。

几个人一起走出门。

“你怎么回去？”

林微问高俊杰。

前几次她都有家里人接，跟自己一样。

不过上次自己单独回去，就没有再打电话让父母来接过。

“我从火车站坐公交车走，有直达矿区的车，我爸在矿区公交站等我。”

林微也是从火车站坐车，几个人又骑着自行车往火车站走。

“要不要我带你一下？”

林微觉得一直骑车带自己肯定很累。

“你技术可以吗？”

林微想起来自己的骑车技术。

“那就麻烦你了。”

路上路过邮局，林微还把小银镯和信都寄出去，市里寄东西比村里方便。

“我走了！”

高俊杰正好有一辆车即将出发，快速跑上车。

“我也上车了。”

林微跟两人告别，坐上公交车。

回到家，林微跟母亲说起李园儿的闺女，母亲只说，她的苦日子开始了，有了孩子操不尽的心。

小时候同进同出的好朋友，早就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也说不上谁好谁坏。

自从上次林路和林浩拿了稿费和样刊，最近写东西十分有劲头儿。林微也拿出自己地址，让他们可以试着自己投稿收回信，这样更能积累经验。

冬天自己屋里很冷，林微和林路林浩都在客厅，边取暖边写作业。

家里今年总算装上了暖气。白天只开客厅的开关，晚上会把各屋的暖气打开，不过热度一般，屋里还是冷，取暖基本靠体温和厚厚的被子。

“楼房也就这点好了，冬天会比较暖和。”

林微躺在床上，把脖子以下都紧紧的裹进被子里。如果不是头盖住会闷，林微想把冷冰冰的脑袋也钻进被窝。

看向窗外，村里黑漆漆的夜，是市里看不见的黑。夜色映衬下，星星也格外明亮。

每到冬天就在头顶挂着的猎户座星座格外显眼。

林微看着猎户座腰带处的三颗星，只要再直一点，就要过年了。

寒冷让村子格外寂静。

林微在学校不想跑操，回到家却有自然的醒来。

既然醒了，林微就直接起身，出门跑跑步。

天微微亮，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林微干脆没往村外跑，就往村里跑。

几乎每家每户都没有动静，偶尔有几声鸡叫。秋收冬藏，还是这个时候的作息规律。

等林微跑一圈回来，有几个勤快人儿把街门上的空地扫了，地上一层扫帚印儿。

这个时候村里的土路是扫不干净的，只是把上面飞的杂物扫了。

林微回到家，只有父亲起床了，他要去门市开门。母亲从娘家起的习惯就是早上睡回笼觉。尤其在冬天。

“天这么冷，坐两个月公交车，等天暖和再骑电车吧。”

林微提议。

“嗯，听你的。”

父亲点头。

把热好的昨天晚上剩的玉米糊舀两碗出来，放在茶几上。

又去厨房舀了点母亲腌的咸菜。

“家里腌的洋山药，挺脆的，你尝尝。”

两个人喝着玉米糊吃光了一小碗咸菜。

咸菜就是母亲用盐疙瘩和酱油腌的，没什么技术，就是自家地里收的菜好，又脆又水，刚入口觉得咸，就米汤和玉米糊正好。

吃完饭父亲走路去公交车站等车，林微则趁着吃饭的热乎劲儿写几张卷子。

林路和林浩在学校也是早早起床，回家来就睡个饱觉。

九点左右，母亲起了。

“吃饭了吗？”

“吃了，昨天剩的玉米糊热了吃了。”

母亲把家里蹦的爆米花拿出来给林微，出去洗脸去了。

村里蹦爆米花只加糖精，不是很甜，林微吃着也没负担，一边吃一边写卷子。

“别多吃，太干了流鼻血。”

母亲又把袋子拿走。

家里是轻松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马上又该返校了。

“把你棉袄和羽绒服都带上，在学校就别洗了，带回来家洗。”

家里终于买了洗衣机了。

这两年似乎陆陆续续的生活必需品配齐了。太阳能也装上了，冬天洗碗洗脸也方便不少。

林微背着书包带着几件棉袄，坐公交车返校。

一到冬天，人们都沉寂下来，偶尔的节日就让人热情倍增。

马上就是圣诞节，班里人提前一周就蠢蠢欲动。

“林微，这周五就是平安夜！”

高俊杰也跟着莫名兴奋。

“跟你有关系吗？放假吗？”

林微问。

高俊杰头耷拉下来。

“跟我确实没一毛钱关系。”

学校的习俗是情侣间互赠苹果，或者用苹果表达好感。

“但是跟你有关系呀！我可以陪你去买苹果。”

林微不想去。太刻意了，而且平安夜送了，明年开春儿要不要送？还没想好要送。

林微内心纠结。

“不用了。”

林微拒绝高俊杰陪同的提议，自己偷偷去买了一个，放在了抽屉的最里面，用重重试卷挡住。

林微觉得不用送，但是架不住学校这个封闭的环境中气氛炒作起来了。

周五平安夜当天，小卖部苹果论个儿卖，还都剩下小的了。

“你真的不买？”

高俊杰和林微停在小卖部门口，看不间断有人来买苹果。

“不买。”

林微摇摇头，拽着高俊杰回教室。

一整个晚自习，林微都提心吊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虚，就是有些坐立难安的感觉。

而且最难熬的第三节晚自习开始了。

班里人带着凳子到处乱窜。

林微故作镇定的写卷子，头也不抬。

一整节课，林微保持垂头的姿势，等到下课铃声响起，林微才松了一口气。

扭扭僵硬的脖子，林微收拾东西准备跟高俊杰回宿舍。

“林微。”

高俊杰这人挤眉弄眼的闪人了。

林微转身，后排也只剩下谢磊一个人。

“脖子都僵硬了吧？”

“没有，低头低的。”

谢磊笑起来。

林微吐槽自己，真是不打自招。

谢磊拿出一个包装成苹果形状的彩色包装纸。

“大冬天吃苹果太凉了，这是巧克力。”

林微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漂亮包装，默默抬手接过。

“走吧。”

谢磊转身。

“礼尚往来…”林微念叨着这四个字，蹲下去把藏起来的苹果拿出来，背到身后。

“我可能太贪小便宜了。”

林微追上谢磊。

“怎么了？”

“我挑了一个最大个儿的，估计你吃不完。”

谢磊不是说冬天吃苹果太凉了吗？她这个吃完可能会拉肚子。

林微把自己挑的大苹果从背后拿出来。

比林微手掌还胖的巨大苹果。

一样的价钱，林微习惯性选大的。

“没事儿，我胃口好。”

谢磊拿起大苹果，跟林微说。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