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听闻消息火急火燎地赶来的王后与大王正走到了门口,闻言亦是愣怔了一下,这难道是与雁儿有关?
不过风儿的身体最近明明已经好转了起来,今日突然又发了病,要说今日有什么与往日不同的地方,那就是飞羽雁一直在这里陪他。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个?王后飞缳的瞳孔有那么一瞬间的放大。
“青云,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王后夫妇俩急匆匆跨了进来。
“姑姑……姑父……”飞羽雁委屈地出声,她知道现在他们一定以为是她害的,可是她真的什么也没做啊。
未等任何答复,夫妇俩顾不得问询其它,径直往内间走去,于是青云也停下了准备出去的步子,站在一边准备等他们出来再作汇报。
此时内间里季风早已经睡下,当然其实他是假睡,包括刚刚的一切也都是他装出来的。面对飞羽雁的死缠烂打,他唯有使出这个杀手锏才能让父王母后心生不忍,而慢慢放弃了逼他娶妃的心思。
昨夜里在忽然做了那个奇怪而又真实感十足的梦之后,他思索了许久,他本就无意娶妃,更何况梦中那个女子很可能是桃花,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既然她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他哪怕不能给她幸福,至少也不能辜负了她。
所以才会有了刚刚那一出,其实他觉得这样是最好的,他谁都不会辜负。只是当感受到床榻前父王与母后的忧虑之心,他却又愧疚了起来,这全天底下对他最好的恐怕就是他们两了,可是作为父母,他们像天底下所有的父母一样,想把所有最好的东西给他,却没有想过问问他要不要。
娶妻生儿,也许是所有普通男子都必然会经历的,可那不包括他。如果他能够活过二十岁,哪怕是为了让父王母后开心,他也一定遂了他们的心愿娶妻生子,因为那时至少他还有与命运抗争的机会,至少还有机会给一个女子幸福。
季风几乎不敢放声呼吸,他躺在床上却如履针毡,耳边隐约传来母后努力压抑的低泣声,他的胸口一阵闷闷地难受。他想要做一个无须他们操心的好儿子,至少在这仅剩的两年里他可以努力去做到的,可是现实却让他无法做到。
他有着深深的无力感,就像他其实想做一个好哥哥的,他却也根本无法做到。原来哪怕地位再尊崇,也还是有很多事情是无可奈何的,尤其是……感情。
就像他再想见一眼小桃花,但他却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她。她突然出现,惊扰了他的平淡之后却又突然的离开,仿佛一池死水突然飘来了一朵花瓣,水面于是熨起了丝丝涟漪,可是不经意间,那花瓣却了无了踪迹,于是那池水又沉寂了下来……
见他已经熟睡,大王拥着王后又悄悄退了出来。
“青云,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大王季非凡的话语里充满了迫人的气势,前几日他好不容易已经看到了希望,为什么今日会突然如此。他眼神凌厉地扫了一眼飞羽雁,难道真的是因为她?
接收到姑父看向自己的目光,飞羽雁的肩膀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姑父的气势太迫人了。
“启禀大王,启禀王后,大殿下他身体的根基很弱,这两日虽稍有起色,但也还需休息静养,不能走动太多,也不能言语太多,当然更不能有事情让他气结于心,但是……”青云的视线向飞羽雁飘去,意有所指。
“姑父,姑母,雁儿没有惹大表哥生气,雁儿只是陪着大表哥下下棋,说说话……”飞羽雁急得都快哭了,“是姑母您嘱咐我多和大表哥培养感情的……”
王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示意她不要慌张,她知道这事恐怕也怨不得雁儿。
休息静养,少走动,少言语,那都容易做到。但是那不能有事情让他气结于心,让他怎能做到?季非凡心里思忖着,他知道风儿根本无心娶妃,现在逼着他娶妃,他自然是会心气不畅的。可是不逼他,他如何对得起季家的江山社稷。
“那他今日这病需多久可以缓得回来?”当务之急还是把风儿的病先养好,至于这娶妃之事,恐怕还得要再想想办法。他又看一眼飞羽雁,看来风儿还是不中意呀,他无奈地轻叹口气,万里江山他都能举重若轻,唯有这个儿子真的是操透了他们夫妇俩的心。
“请大王王后放心,臣刚刚已经给殿下疏通过经脉,明后两天再按时服药即可好转,不过以后还是得静心将养着才行。”青云见已经完成季风的交托,便恭谨地准备退下。“那微臣先告退了。”
季非凡摆摆手同意他离去,飞羽雁狠狠地瞪着青云离去的背影。
“王后,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宫女的,找到没有?”季非凡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眸光一亮,如果他们选的他不喜欢,那他自己选的呢?总不至于也不愿娶吧!虽说以一个宫女的身份有点上不得台面,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得让他心甘情愿的娶妻,身份低点就低点吧。
“你说那个叫桃花的宫女?”王后震惊地望向他,那只是个宫女,如何能……
在接触到大王若有所思的深邃目光之后,王后低下了头,轻轻回道:“还没找到。”她一向知道,在季非凡的心中,除了江山社稷,其它一切都是可以让道的。所以如果能让风儿心甘情愿地娶妃,哪怕那个女子身份再不堪,他最后也会同意的。毕竟没有妃子哪来的儿子……
“加派人手去找……”他声音低沉而轻缓,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一个叫桃花的宫女?那是什么人?飞羽雁的心中生出了一丝危机感。难道说大表哥有喜欢的女子?是一个叫桃花的宫女?所以姑父是准备放弃自己了么?怎么可以?她都不介意一辈子守寡了,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不,不行,她不能就此放弃了,她的无上尊荣怎么办?她的荣宠一世怎么办?她要成为那未来霸主的母亲,她必须是。飞羽雁咬了咬唇角,她得好好想个法子。
既然大表哥根本就不愿意娶她,如果是等他娶了自己之后再生个儿子,那自己恐怕一辈子都没有那个机会了。可是,重点不是孩子么?所以她可以先怀上孩子,只要有了孩子,不管他娶还是不娶,她都将是未来霸主的母亲。而况,有父亲和姑母在,到时候他必须娶她。
思及此,飞羽雁的心中渐渐亮堂了起来,对,就这么做,等生米煮成了熟饭,他就算是想赖也赖不掉了。她的嘴角扯出了一丝冷冷的笑意,你们不帮我,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走着瞧吧,这个位置注定是我的,她紧了紧拳头。为了这无尽的荣耀,她一定要博上一搏。
两日后就可好转起来是么?那她就等两日后,呵呵……呵呵……为了那个位置,飞羽雁此时的心态已经开始扭曲。人,很多时候,在无知的状态下其实是幸福的,他可以活在自己的一方世界里面,一旦当他进入到了不属于自己的那方世界,生活才会变得其累无比。可惜,看得通透的又有几人?
“雁儿,不要伤心,姑母知道这事不怨你……”王后心疼地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疼到大的侄女,伸出手来牵住她的小手,“这几日你表哥身体不好,你等过几天再来看他……”侄女虽然重要,但儿子才是最重要的,她虽希望这个侄女能嫁了过来,但这一切都得建立在风儿甘愿的基础上。哎,她轻轻地哀叹一口气,她只要她的风儿健康就满足了,其它的一切都不这么重要了。
“雁儿知道了。”飞羽雁乖巧地应承,内心却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过一样的难受,现在连姑姑都放弃了自己。现在,她只能依靠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