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这是怎么回事?”
云沧海看了看田地,又看了看云明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已经有了个八九不离十的猜测。
眼下快到清明时节,正是农活最忙的时候,云明却突然不干活儿了,跑去县城里。
这八成是找周扒皮借牛去了。
“爹爹,您这腰怎么了?”
自从修炼了先天之气,云沧海的感官变得敏锐起来。
云明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他自问在儿子女儿面前已经掩饰得很好了,没想到还是被云沧海看出了端倪。
见瞒不住,云明支开云婵,对云沧海坦白:“前些日子犁地,扭伤了腰,只得去找周扒皮借牛。”
“那厮倒是可恨……”
云明说着,就没往下说了,只是重重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谁让自己是佃农呢?
“爹爹,你这腰伤,倒不需愁。”
“我这些日子采了山参,给您泡制药酒,想来对腰伤应该有些帮助。”
“至于犁地之事,爹爹切莫担心,交给我便是,保管在清明前犁完。”
云沧海一脸自信,指了指门口的野鸡,又从云婵手中拿过山参,道:“今天给你炖鸡吃。”
云婵一听,心里高兴坏了。
云明张了张嘴,想要问点什么,但却被云沧海一把按着肩膀,让他坐下歇息。
“后天一早,您老看好便是。”
云沧海自信满满。
秦氏一对江南美人般温婉的眸子,看向云沧海的目光中也有了不一样的神采。
“自打沧海努力用功,日夜苦读以来,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
“说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也不为过。”
秦氏心想,看了眼还在愣神的云明,对着他说:“孩子他爹,沧海都跟你打包票了,你还有啥不放心的?”
秦氏边说边走向菜地,择了几株菜,准备今晚煲鸡汤用。
云沧海终究还是没告诉爹娘,这些山参野鸡的来历。
妖怪的事情说开来,可就要扯太多了。
“犁地的事情,我麻烦鹿妖就好了。”
“我曾听他说,他在山中也算是修炼久的,想来也还有其他妖怪。”
云沧海心中打好算盘。
夜里。
秦氏翻箱倒柜,找出半截蜡烛点上。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鸡汤。
山鸡汤鲜甜无比,一碗汤下肚,十分暖胃。
这天晚上,云家人都是脸上挂着笑容入睡的。
夜里,云明打着呼噜说梦话:“出息了,沧海出息了……”
此时,云沧海已经悄然起身,找到了第一次见鹿妖的地方,将犁地的事情说了。
“此事倒好办得紧,我叫山中的穿山甲大妖、蚯蚓妖过来,保管把那一亩地,里里外外都犁个透。”
鹿妖一口答应下来。
“算一算,现在距离清明时节,只剩下短短三天了。”
“我需要去一趟县城,给城隍上柱香,问问他哪里有阴兵借道。”
云沧海当即回到家中,留下字条,告诉了家里人要去趟县城。
等到早上修炼完毕之后,云沧海即刻动身前往宁远县城。
云明、秦氏看到这张字条,皆忍不住摇摇头笑道:“这孩子。”
他们心中隐隐有所预感,云沧海终将走出这个小县城,在大景朝闯出一番名堂。
“不对,沧海他不是说要帮我把地犁好的么?”
云明眉头一皱,觉得不对劲。
秦氏也蹙起眉头。
两人相视一眼,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顿时纷纷跑出院门外。
见到眼前的情景,两人大吃一惊。
之前还是狗啃泥状的田地,此刻已经被犁得规规整整,便是拉上周扒皮那里最好的牛,也没这个效果!
“一夜之间,就把一亩地犁好了,这哪里是常人的手段?”
云明忍不住脱口而出,两人思绪翻飞,陷入沉思。
片刻后,两夫妻似乎同时想通了什么,不禁哑然失笑:“那可是我云家长兄,云家儿郎,岂是凡辈?”
……
“这所谓的养气法门,当真是妙用无穷!”
走在路上,云沧海只觉得步履轻快。
他第一次去县城的时候,一路上风尘仆仆,走到县城,已经过了一天多,还感觉到浑身疲累。
这一次走到县城,云沧海一天的时间都不用。
并且,一点疲劳的感觉都没有。
进了宁远县城,已经是夜里,现在快到清明时节,多有卖纸钱的铺子开着,生意旺盛。
这是云沧海第一次看到宁远县城的夜景,他身上带的钱,只够买点香火。
“县城不愧是县城啊。”
云沧海感叹,他云家每到夜里,半截蜡烛都省着,舍不得用,哪里像宁远县城这般,店铺都点上蜡烛,恭候客人?
更遑论周府那些大家族,蜡烛是彻夜长明啊。
云沧海走过周府大门口,高高悬挂的两个大红灯笼,分外气派。
正门牌匾上,还高悬着一个金色牌匾‘少年英杰’。
云沧海见状,心有疑惑,一个大家族挂块少年英杰的牌子做什么?莫非周扒皮家的子嗣读书很厉害吗?要弄快牌匾出来显摆?
“不愧是圣上手书,这四个字,果真气派!”
来往的路人议论纷纷。
云沧海心中一凛,紧迫感骤然提升。
坏了,周扒皮家的人读书这么厉害,竟然得到了圣上御赐的牌匾,想来我也应当比周扒皮家更努力才是。
想到这里,云沧海忙去开纸钱的铺子买了几根香。
走在路上,随处可见十字街口,还有烧纸钱燃尽的纸灰。
靠着问路,云沧海找到了城隍庙。
宁远县城的城隍庙,规模不算大。
云沧海走进庙里,此时的城隍庙就他一个人。
上面供奉的泥塑,都有些蜘蛛网了。
云沧海随手清理了一下,终于使城隍泥塑看起来整洁多了。
点了三根香,云沧海躬身一拜,插在香炉里,嘴里念念有词:“城隍爷啊城隍爷,都说一方父母官造福一方,你也是一方‘地官’,今日受了我的香火,就造福造福在下,清明时节,阴兵借道,走哪条路?”
云沧海念叨完,保持恭敬的姿势,呆了半晌。
但上面的泥塑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云沧海顿时有些恼了,又念叨了一遍。
泥塑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有道是小人如鬼,你越敬他,他越得寸进尺,想来这个城隍也是小人,我该给他两拳。”
云沧海这般想着,大踏步上前,刚挥起拳头,就听脑海中传来一道老翁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