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生有些无奈道:“不管怎样,让我们祝愿同盟国能取得最终的胜利吧。”
麦克卡尼反问道:“只是祝福吗?”
“不然呢?”
麦克卡尼郑重道:“或许我们也能出一份力,牧首大人已经在柏林,公开宣布苏格兰地区防御委员会加入同盟国了。”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也是同盟国的一员了。”
“你们想怎么做?”
张怀生好整以暇地询问道。
在他的那个世界。
一战后,奥匈被肢解,分裂成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奥地利三部分,大量国土被罗马尼亚和塞尔维亚瓜分。
奥斯曼帝国也被肢解,丢掉了中东,阿拉伯地区,如果不是出了一个逆天猛人凯末尔,连核心领土的小亚细亚,恐怕都得被拆解掉。
至于同盟国的最大主力德意志帝国,由于主体民族够多,逃过了被肢解的命运。
但也损失了包括阿尔萨斯洛林,旦泽自由市在内的大量领土,整个公海舰队被凿沉,并且背负了天价赔偿金。
以致于战争结束后,魏玛德国的百姓民不聊生,人们对现状的不满,间接导致了小胡子上台,从而酿成了一场更可怕的战争。
他不希望东华也背负这种主权沦丧,甚至被肢解的命运。
尽管不破不立,他有信心东华即使遭受再大的厄运,依旧能重新崛起。
但这份厄运又会导致多少人丧生?
几百万?
不,起码要几千万!
这份代价实在是太过沉重了。
而且,若是东华再度崛起的时候,又跟小胡子带领的德国走到一块儿了怎么办?
柏林顺天府轴心?
淦!
张怀生有些恼怒东华那些蠢笨的统治者为何要在形式尚不明朗之时,被德国人一忽悠就选择了淌一战这滩浑水。
更恼怒于东华站队还站到了不占优势的这一方。
可他也知道,东华选择加入同盟国,几乎是注定的事。
衰弱的东华,需要以开疆拓土来重新凝聚皇室威严。
而德意志国,在这个时空,几乎没有远东地区的殖民地,在东南亚,也只有一些无人小岛。
帮助协约国打同盟国的收益实在是太小了。
正相反,帮助同盟国打协约国,不仅能收复交趾都司,兰芳总督区,俄罗斯的远东地区也可以展望一下。
那里虽然是大多是冻土烂地,但有也总比没有的强。
东华参加同盟国,是国家利益决定的。
因为在英法秩序下的世界,无论是东华这种老牌但没落的帝国,还是德意志这种新生帝国,都是旧秩序的挑战者。
他们要想强大,就必须从英法口中夺食。
麦克卡尼笑道:“说起来,这事还跟你们东华有关,所以我觉得把这件事交给你再合适不过了。”
“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你今晚再过来一趟,我为你引荐一个人。”
“好。”
张怀生离开了鸢尾花大街。
他通过麦克卡尼先生的渠道,来到了一家果汁店。
店员是一个穿着皮夹克,露出刺有铁锚纹身的精壮手臂的年轻小伙。
他的手中,锡质水杯上下翻飞着,看上去不像是果汁店的店员,倒像是酒吧里的调酒师。
“要一杯蓝色,加点牛奶再添点番茄汁。”
蓝色指的是苏格兰旗帜,蓝底白。
店员愣了一下:“先生,你说的这种东西,调出来会很难喝的。”
“为自由而流血,从来都不是什么甘甜的滋味。”
店员放下手中的调杯,有些惊讶道:
“我怎么也想不到,来接头的同志居然是个东华人。”
“听我说伙计,你想不到一定是因为你没听过国际共运这个词。”
“谁说我没听过的!”
他咳嗽了一声,唱道: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会实现。”
“对,就是这个!”
两个人相视一笑,明明是初次见面,却已有种老友般的默契。
“说吧,来自东华的同志,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张怀生打量着店员,手指轻敲桌面:“你是超凡者对吧?猎人途径?”
店员有些惊讶:“眼力不错。”
“带我去一趟超凡集会,我有几件超凡道具和三份屠夫途径的超凡结晶需要出手。”
“修会的资金越来越紧张了,德国佬现在自顾不暇,已经很久没有资助我们了。”
店员点头道:“我懂。”
“波士顿的超凡集会有很多,我只知道一家,那是属于一家军火公司的下属产业,安全性还是有保障的。”
“客人多吗?”
“不算多,如果急着出手的话,可能会被压价,但隐秘性很好。”
张怀生皱起眉:“先带我过去看看吧。”
所谓的军火公司,是一片巨大的工业园区。
超凡集会就在其中的一栋大楼里。
两人来到工业园区入口的时候,这里正一片拥堵。
十余名穿着棉甲,戴银白兜鍪的魁梧军士拱卫在一名身着朱红色官袍,威风凛凛的官员边上。
在看到这人的一瞬,张怀生的脸色微变,他迅速平复了脸上的情绪,不动声色道:
“那位是谁?”
店员笑道:“东华来的大官,主管采购军需的,这几天一直在军火公司参观。要说你们东华人,可真是有钱,你看那几个美国佬,脸上都笑出褶子了。”
一战爆发前,在军备竞赛的阶段。
整个世界有能力进行大宗军火出口的,就只剩美利坚了。
这段时间,美国佬可是左右逢缘,又卖同盟国,又卖协约国。
赚了个盆满钵满。
只是战争现在已经爆发,英国人的舰队,肯定是不会容许美国人再把军火出口给欧洲的同盟国了。
远东地区的东华,倒是受不了多大影响。
英国人还没能力在封锁了大西洋之后,再封锁更广袤的太平洋。
张怀生攥紧了拳头。
这个东华官员他认识。
曾经出卖了原主父亲,以做晋身之资,昔日维新派的元老,裴元侨!
这时,裴元侨似乎也察觉到了张怀生的目光,向这边看来。
张怀生没有低头。
只是默默抬起手掌,在脖颈处微微一划,做出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张瑾瑜!”
裴元侨的脸上原本平静的笑容几乎是瞬间凝固,他张大嘴,有些不敢置信道:
“瑾瑜,真的是你!”
张怀生没有跑。
他站在原地,面露嘲讽之色:“裴大人,现在还这么称呼我,不觉得虚伪吗?”
军士们大怒。
“大胆,你是何人?岂敢对裴大人无礼!”
裴元侨摆了摆手:“尔等快快退下。”
他走近了两步,
“瑾瑜,你没事可真是太好了。”
“裴大人,我要是您的话,现在就不会站得这么近。”
“须记得一句话,三步之内,人尽敌国。”
士兵们立刻提高了警惕,带着铁护手的手,放在腰间的枪套上。
“瑾瑜,你恨我是理所应当的,但我也有苦衷啊!”
“其中内情,你根本不知。”
“维新图强是好事,可万万不能动那些门阀大户的利益。
你父亲搞什么立现制,是在革陛下自己的命呀,即使陛下愿意,太后能愿意?太后愿意,满朝文武能愿意?”
“瑾瑜,咱们东华国情跟西方诸夷不同呀。”
张怀生看着对方这情真意切的面孔,面露鄙夷:
“还西方诸夷呢,我大顺满朝文武,都这个时候了,还做天朝上国的美梦呢?”
“真是愚不可及。”
张怀生冷冷道:“裴大人,也亏得你是维新派仅存的硕果,这才离了东华地界跑到这所谓的蛮夷之地,才正撞上了我。”
“命运就是这么玄妙。”
“这两天,请您务必要小心身子,可不要在我没找上您时,就因为小磕小碰丢了性命。”
张怀生的手掌从前方划过,左手向后微摆,做了一个话剧演员谢幕时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