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崇宁四年二月十七,岳飞两周岁的第三天,丑时正一刻,现代时夜间凌晨三点十五分。
尽管停泊下船以及赶路速度超级快,还是花费了两刻钟之多,岳飞才赶到宗元学坊。
到了地头,岳飞先扫描了一眼这座有宋时代第一座具有先进理念的高等教育机构和科研场所。
具体内容不能看外表,但是外表是可以体现的,只见那些还在半途建筑,已经有高耸入云的感觉了,这还是岳飞对后世高楼大厦有牢固概念的基础上。
估计那些有宋时代的人,只看到宗元学院的外表,就会被深深地震撼。
岳飞估计,以当时的建筑水平,哪怕是东京汴梁在徽宗大兴土木建造的艮岳中也没有如此高楼。
不过,时间太短,所有的宗元学坊教学科研楼都没有完工,此时又是后半夜,虽然有月光悬在西天,那些高楼都只是黑乎乎的存在,耸立在五里岗山嵴一大片。
岳飞知道那些建筑都是从十里八乡临时找来的木匠和泥水瓦匠的作品,远远没有高超的水平,但是在监工的监督之下,又有岳飞搞好的图纸指导下,基本的质量不用担忧。
不过,程颐和其他先期到来的师资科研人员都有了他们的正式住宿,这也是按照岳飞的计划,给他们一家建造一个独立单元,即使只有一个人也是一个单元。
这就是岳飞的一步到位的计划,准备好一个家庭可以居住的房子给那些需要招揽的人才,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程颐是高级管理人员,岳飞给他建造了一个四合院,而且是超大号的,这也是和程颐商量的结果,而他的这个四合院,左右两厢都是给将来的学生准备的。
实际上程颐没被岳飞招揽而来之前就在家乡招收少年学子,用私塾形式教学,这是他们的理学一派的传统,为的教导出理学理念纯正辨识力超强的传入,贵精不贵多。
宗元学坊的学生都可以算是程颐的学生,可是那些人的理学课程只是基础,甚至只是基础课的一部分,程颐虽然眼光长远,也不敢奢望这些学生都拥有纯正的理学基础成为实践理学的中坚。
现在万事待兴,程颐私塾部分的学生还没有到,结果程颐就用来招待他那些教师和科研人员。
还没有进门,岳飞就看到一个青年大叔站在四合院正门翘首以望。
还距离很远,那人就一路小跑尥了过来。
岳飞问程颐:“程爷爷,这位大叔是谁?”
程颐哈哈笑道:“就是他,害得我深更半夜不能睡觉,去那里接你,为的是回答他的问题。”
这是那人已经跑到岳飞和程颐面前,累得如同一条老狗。
“程院长,这个少年公子就是岳飞?他可以回答我的问题?看着不甚靠谱吧。”
程颐批评那人:“人不可貌相,甘罗七岁当宰相,岳飞小主公又比他们厉害多了,根据我的观察和经验,没有一个人可以和岳飞小主公媲美,你如何敢小看于他,和你的家风不符合啊。”
那位大叔不敢和程颐抬杠,却也不卑不亢:“程院长责怪得好,谢谢!但是这位少年人,请容不才沉某问你几个问题,再做定夺,是否委身这个宗元学坊,名字很有气派,但是不知道内涵如何,沉某是相信程院长的,可是岳飞是谁?那么年轻,个头矮小,而且从来没有出过汤阴县境,难道他是作梦得来那些念头,难道程院长就没有怀疑,反正我是有一箩筐问号的,不搞搞清楚,我是不会断然入职的,虽然这里给的高额俸禄对我很有吸引力。”
程颐一边听一边心里咧嘴,你还敢说岳飞个头矮小?他已经长高了一尺有余,以前更矮,你岂不是更看不起了?就你也配?你还毛嫩呢!虽然你小子看起来年龄不小了,至少也是大叔级别。
岳飞现在是特别耳聪目明,在那中年大叔肆无忌惮夸夸其谈的时候,他抓住了一个字。
沉?这位是沉大叔?
似乎自己和影二和影三交代过,让他们去寻找那些受到打压的官员或者人才,让他们过来给自己的大业废物利用。
在那些昏君奸臣眼中的废物,都是天生我材必有用中的有用之才,岳飞当然不能和那些昏君奸臣一丘之貉,他会将他们当作宝贝一样,收拢起来,发挥他们的特长。
岳飞印象特别深刻的一个技术性的官员,他的名字就是沉括,那个人不但是百科全书式的专家,而且在官场治理、军事行动方面,也都有出色的研究和结论。
还有一点儿岳飞特别看重,就是沉括是一个实验型的科学家,他的所有结论都是根据他亲手做过的事情或者亲眼看到的实际情况概括出来的。
如此一个见识深刻富有经验远见卓识的官场老鸟能来过来帮助我一臂之力,那岂不是完美?
可是,眼前这位中年大叔显然不是,年龄对不上,作派似乎也不对!
除非沉括大老真的科研出一种返老还童的灵丹妙药,让他自己来个逆生长,年头越多,岁数越少,那他就成了千古一人。
不过这种作派,看不起我一个年轻人,这应该不是沉括大老该有的态度吧,他不是应该见猎心喜,热烈欢迎我小飞?
程颐给岳飞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一个世交好友的后辈,说来也巧,他最近正在附近游览,想找到一些新奇的草木动物,听到我们这里有大动静,要兴办教育和科研一整套东西,故此前来,了解一下情况,我当然知道他,也同情他,故此和他介绍了一下情况,诚恳邀请他加盟入伙,哪里知道这小子还是和之前一样倔,竟然说什么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亲手操作出来的东西才可靠,真是气死老夫了!”
那个叫作沉博毅的中年大叔理所当然地说:“程叔叔你这可不能怪我,这是我老爸的一生教导,我能违背吗?再说我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见识,我认为我老爸是对的,虽然在我二娘面前表现得太差劲,唉,这个不提了。总之,我要听听你的亲口解说,然后回答我的问题。”
岳飞一听,心中顿时明白。
原来这位是沉括第一位夫人留下的儿子,名叫沉博毅,受到后母沉括的第二位夫人的长期虐待,因为沉括惧内,他也未能对其长子给予应有的照顾。
岳飞也算满意,虽然沉括没有来,小的来了,应该具有家传的知识和能力吧?即使稍有不足,起码年轻力壮。而且那种凿死理的脾气也是一个顶尖科学家必有的根基。
“这位叔叔,既然你姓沉,又是沉家长子,想必你的父亲就是沉括爷爷了,那就太好了,幸会幸会,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说着上去抓住他的手使劲握了一下,然后马上松开了。
因为他看到对面的沉博毅刹时间变了脸色,先是红,又变青。
原来那时人们行礼都是拱手礼,手拉手成何体统?
岳飞也是一时高兴,上去就顺其自然了一下。
看他是一个小孩子的份上,沉博毅脸红了一下,也就算了。
可是心还没有放安稳,一股大力涌来,特别疼痛,让他的脸色一下子由红转清。
岳飞还是很机灵的,察言观色的本领高强,一看沉博毅变脸,立刻就知道了原因。
大意了!
现在的自己已经非同以往了。
起码是一个大力金刚类型的人才,其它变化暂且不论。
可是在沉博毅心中,又是另一番感触。
这小孩子有古怪!
难道祖传下来一直畅行无阻的眼见为实不管用了?
看来我要小心了,否则难免翻车。
倒车不倒架,沉博毅也是一边加上了小心一边口中也说久仰久仰,只是这种虚文客套不是很熟练,简简单单几个字还结巴起来,他从前可是没有这个毛病,即使在后母的淫威之下,也是语言无碍。
三人一起进了客厅,就是正房的入门那个空间,分宾主坐下,有人送来茶点,这是程颐为岳飞着想作的准备,知道他才回来,路途上估计会饮食不周。
岳飞也不客气,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赞道好吃,然后问沉博毅:“不知道为何沉叔叔来了,贵先严为何没来?”
沉博毅面无表情说道:“老爸已经作古,终于不受我那后母折磨了,不再受人间苦难,身登极乐……”
说到这里,沉博毅听了一下,自我纠正道:“不对!我老爸不同意那个庄周,他认为人死就是极乐,我老爸特别反感那个分不清自己是人还是蝴蝶的湖涂蛋!梦中的胡思乱想,怎么能算根据来夸夸其谈?别忘了我老爸一生坚持眼见为实。”
岳飞遗憾地说:“那就太遗憾了,小飞对沉爷爷的仙逝深刻哀悼,叔叔你也节哀。”
沉博毅说道:“我才不会哀痛,他的一生太难了,终于摆脱了那个泼妇。”
程颐道:“既然如此他不再受苦,也是一件好事,沉兄也该含笑九泉了。”
沉博毅苦笑了一声:“理该如此,实则不然!事实上,我那后母先弃世,然后我老爸特别悲痛,似乎没有我后母的打骂,他就不舒服,还不到一年,我老爸也死了,就是这样没有常理。”
程颐和岳飞都是愕然:“竟然还有这事?”
沉博毅说:“事实如此,我也无能为力。现在这事结果,说说我的问题,小飞你给我解释一番,你说的那些我甚感兴趣,虽然在验证之前,我不会认可的,在我认可之前,我也不会加入你们,这是我为人的原则。”
对于沉博毅这个态度,岳飞反馈道:“没有问题!无论沉叔叔有什么问题,我都会给予回答,直到沉沉叔叔满意,不过我不保证在一个很短的时间内实现这个目标。既然这是一个很耗费时间的事情,我要首先问沉叔叔一个问题,我也要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我们才可以进行下一步,否则也就只能到此为止。”
沉博毅没有想到岳飞还没有这一手,疑惑地问:“为什么?”
岳飞笑嘻嘻解释:“沉叔叔知道,我的目的是寻找沉爷爷,如果他老人家来,当然就没有必要拷问他老人家,因为他已经证明他就是我所要找的人。
“可是沉叔叔你不同,虽然你是沉爷爷的儿子,可是他的那些知识和才能你不是天生就有的,当然和别人相比,你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可是那个东西不保证你就掌握了和沉爷爷一样的知识我们所要求的,所以我们要查考一下,以免你会徒有其名,干不了你应该干的事情。”
程颐道:“对!还是小飞明白,这个一定要事先搞搞清楚。”
沉博毅无奈只好同意:“那好吧,小飞你问吧。”
他现在已经不知不觉地改变了思想,觉得小飞思虑周密,另外还力大无穷。
这样的人,哪怕还是个孩子,也不容小觑。
岳飞也是满意沉博毅的态度,不怕你骄傲自大,只要你听得进良言相劝就行。
说道:“如此甚好,谢谢沉叔叔。小飞有一事不明就教沉叔叔:既然沉叔叔被后母排斥,沉爷爷又惧内严重,想给你一些照顾而不可得,他自己都会被续弦打骂,如此一来,你们父子连见面都难,那么问题就来了,你是如何继承沉爷爷的那些成果和经验呢?如果没有继承过来,你也不过是徒有虚名,不能胜任我们需要的那个职责,这个我必须事沉博毅前说明。”
面对岳飞这个直接的问题,甚至有些冒犯的意思,沉博毅哈哈大笑!
“这个小飞你尽管放心!我老爸毕竟是我老爸,称得上独一无二,他虽然受到后妻的虐待,但是你大事该干的事情还是好不耽误的干了,这就是他将我这个长子他的天然继承人培养成他的真正的继承人,而且发扬观点,你看,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