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沙发上的丁绽投过来的目光后,她才稍稍安心说道:“还有一个。”
中年男人在屋顶的阳台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用肥胖的身体挤过狭小的门的,唯一进入阳台的窄门被挤变了形,男人正在流血,身边没有丧尸的身影。
“救救我,只要你们救我,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求求你,这房子你们喜欢也给你。”他趴在地上哀求着,血染红了地面。
秦熙园看着他一身的血,脖子以诡异的姿势后仰着,她疯狂摇头。
男人用臂膀艰难而缓慢地向她们的方向匍匐,一点一点地前进。
丁绽把孩子挡在身后,对男人说:“你被咬了,没救了。”
“求求你。”
丁绽程序在告诉她要救,她的理智却告诉她这人不能救。
当两者相悖,丁绽就作出了合理妥协:“如果你不会变成丧尸,我就救你。”
男人却不管这些,他被咬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丁绽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不会变成丧尸,我就救你。”
男人肥胖的身材像一摊烂肉,与地上摩擦后有了清晰的擦痕,他表情痛苦,在哀求和狰狞中,嗓音变成了猛兽的低吼。
某一刻,他彻底变成了丧尸。
丁绽手起刀落,按着对方的脑袋,眺望黄沙四起的远方,手臂再次下沉。
秦熙园跟在孩子后面,直到她们走出阳台,她才松了一口气,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有些后怕,有些迷茫。
“如果哪天我也被咬了,你能不能也给我一个痛快的。”
秦熙园在丁绽身后说:“你放心,我不会求你救我的。”
丁绽斜睨了她一眼,回应道:“嗯。”
丁绽一行人在屋子里待到晚上,直到半夜有人敲响了门外的门。
敲门声轻重有序,惊醒了睡在客厅里的丁绽,丁绽一醒,卧在她怀里的两个孩子就醒了。
秦熙园睁开眼,从地上爬起来,跟丁绽一同走到外面,猫着腰。
“里面有人吗?”门外是男人的声音。
听不到回应,男人又道:“我们是异能者小队的,外面的丧尸已经被我们赶到了山丘树林里面,现在部队让我们来清点一下人数,如果听得到,请在半个小时内到基地正门口集合,那里会有专人发放物资给你们。”
秦熙园一听,很高兴地回应道:“知道了。”
外面的男人听到回应,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转身离开。
秦熙园眼里难掩喜色,激动地从后面抱住丁绽:“大佬,基地果然没抛弃我们,还要给我们发食物。”
等到了基地正门,秦熙园指着城门口的人说:“大佬,好多人啊。”
为了防止小孩走失,丁绽和秦熙园一个抱了一个。
看着基地门口正在排队的长蛇队伍,丁绽和秦熙园也跟着排起了队。
队伍最前面的人是个头发长到肩膀的男人,在负责登记,旁边站着士兵,负责发放食物,每人一块面饼,巴掌大小。
秦熙园看到领到食物的人从旁边路过,眼都看直了,悄悄对丁绽说:“基地上一次发放食物还是在半年前。”
排队的人堆里发生躁动,一个突然尸变的女人咬伤了前面的一对父子,人群哗然,排成的蛇形长队从中间乱作一团。
不过很快,旁边站岗的士兵就控制住了局面,把尸变的女人和那对被咬伤的父子一起击毙了。
尸体被拖到一边,这时候人们才发现装甲车旁边的那一大片阴影,原来全是尸体。
丁绽惊讶黑山的尸体堆,秦熙园却见怪不怪,看着又重新排队的人流,忽然问道:“我一直没问,他们叫什么。”
男孩女孩互相对视一眼,三人齐齐看向丁绽。
丁绽记忆里并没有他们的名字,摇摇头。
秦熙园说:“那不行的,一会儿登记要给名字的,他们不小了,现在起个名字以后交朋友也能用得上。”
起名字,丁绽在行,关键字搜索,就出来一大串。
她跟着念:“软糖酱少女、傲娇宠儿、干饭滴王、你可爱的小祖宗、蛋黄奶油包、受够了你的虚伪、爱世界也要爱自我、唔唔……”
“好了,够了够了。”秦熙园尴尬地用脚抠出了一室两厅,捂住了丁绽的嘴。
她说:“你以为在玩游戏呢,你得让孩子跟着你姓。”
丁绽拧眉,看向秦熙园:“为什么?”
秦熙园说:“我们都是这样起名的,或者跟爸爸的姓。”
爸爸一词并没有给丁绽带来多大反应,丁绽低头去问两个孩子:“那你们愿意跟我姓吗?”
在丁绽看来,帮助两个人类幼崽和让孩子跟她姓是两码事。
后者就相当于契约,以后他们就是她的孩子,跟别人的孩子或者某个人类从本质上都会有很大的不同。
他们会变成属于自己的东西。
让某个人类成为她的私有物,这是丁绽从没想过的事,当然她也不会介意绑定两个人类幼崽。
前提是他们愿意。
那他们愿意吗,丁绽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女孩从秦熙园怀里滑下来,牵住了丁绽的一只手:“妈妈,我愿意。”
男孩则用双手抱紧了丁绽的脖颈,无声宣誓。
丁绽神情复杂,第一次产生了跟人类的某种羁绊的感觉:“好,那妈妈给你们起名。”
秦熙园在旁边出谋划策,怕从丁绽这个亲娘嘴里听到什么天雷滚滚的词:“那叫什么好呢,用一个字或者两个字,多了也不让登记。”
丁绽打开词库,逐一念给他们听,让两个小孩子自己选。
狼尾头的男人很年轻,约莫不到三十岁,左脸有一道并不清晰的疤。
手指不仅长,写的字也很漂亮。
轮到丁绽的时候,视线在丁绽的腿上扫了一眼,提笔问:“名字。”
“丁绽。”
“孩子呢。”
“丁菁,丁熠。”
“他们有父亲吗?”
“没有。”
“你单身?”
“……”
旁边的士兵忍不住扑哧出了声。
“笑什么笑!”秦熙园用眼睛去瞪士兵,然后再去瞪狼尾头的男人。
男人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打了一个响指,烟头就着了。
他的眼眸是极深的黑色,掩在背光的阴影里,他低头轻眨了一下,嘴上那抹红亮的光就投映了进去,烟圈荡上眉间。
再抬眼的时候,乌沉沉的眸子就铺上了一层淡淡的迷雾,刚好和低头的丁绽撞上:“就问问你单身吗。”
丁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神色平静道:“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