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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姑麻城到太安城,有一小段路。
行至半途,马队自发停下。
路边有一棵被砍了半截的树……
此树乃是当年凉王妃身死钦天监,徐啸为缅怀亡妻而种,早已亭亭如盖矣。
今日却被人砍了?
“拜见凉王,内阁首辅张据鹿张大人,在得知凉王将要入京后,派人特意将树砍了!”有专门的人再次等候徐啸的到来。
专门说给他听!
大乾第一权臣,张据鹿,张碧眼儿……
可真有你的!
秦文隐隐做怒,只道:“碧眼儿,给了本王一个好大的下马威啊。”
普天之下,有胆子这么做的,也就他张拒鹿了。
马队继续前行行!
…………
各方都已经静了下来,紧紧盯着屏幕。
刚才的那场戏是为了给群演转场的时间,临时加的。
接下来才是正戏!
实时画面,已经出现了一座巨大的轮廓!
大乾帝都,
太安城!
清晨时分,天灰蒙蒙。
官道,
三百铁骑疾奔而来,尘土飞扬!
闲杂人等都被城门校尉早早肃清!
当渐行渐近的马队,踩踏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凉州铁骑如奔雷!
当城门以及城墙众人,看到那一杆猩红醒目的徐字王旗……
原本让人神清气爽的太安城,顿时变得窒息起来!
马队,缓缓踏入城门。
除了马蹄声,似乎整座京城都开始寂静无声。
马队愈行愈远,
所有人都如释重负。
…………
凉王下车了。
不是因为这是天子脚下,而是因为这里有一个黑衣老僧在等他。
杨太岁!
如今朝堂之,皇帝最为倚重的一文一武,无疑是内阁首辅张拒鹿,和大将军顾剑唐。
啧啧,
太安城外砍大树,我是宰辅张巨鹿……
忠心耿耿顾剑棠,一碗饺子卖大乾……
然而老皇帝还在的时候,大乾朝廷一文一武则就是这个黑衣僧人,和徐啸!
一朝天子一朝臣。
天子必然杀重臣!
秦文与黑衣僧人杨太岁并肩而行,
仿佛就回到了当年,老皇帝在皇宫顶,徐啸在左,杨太岁在右。
三人俯瞰皇城,在月下饮酒,好不畅快!
那时的太子,如今的皇帝,只能在庭院里候着……
他看向徐啸的眼中满是嫉妒,他与徐啸年纪相仿,徐啸却可以与父皇把酒言欢!
秦文负手身后,淡淡的说:“杨秃驴,京城百万人,可就你一个是我朋友啊。”
枯槁老僧杨太岁轻轻道:“若不摸我脑袋,我便是你朋友。”
秦文笑道:“都说,世有两样东西摸不得。”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这杨太岁的脑袋摸不得。”
可话是这么说,秦文却很不客气地伸手去摸老僧的光头。
老僧也不阻拦,只是叹气。
摸了摸黑衣老僧光头,秦文爽朗大笑,吓得太安城内无数纷纷躲避!
这一刻,人屠的另一面展露了出来。
人屠,
人屠,也是人啊。
黑衣老僧一脸淡然。
他这颗脑袋。
齐玄帧当年倒是也摸过,然后,莲花顶就塌了一半!
…………
“不错,凉王的形象越发的丰富了,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如此的自然,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演痕迹,反而真实无比!”高西西点评道。
导演们纷纷点头。
如果说姑麻城内,秦文将凉王徐啸的滔天威势诠释得淋漓尽致。
而太安城内,杨太岁接徐啸这一场戏,就将凉王大气的真性情展示得出来。
下一场,
凉王吓杀四品左庶子!
再下一场,
皇城大点,风雷之音大动!
摄像棚下,
把控一切调度,指挥全场的导演王卷深吸了口气!
他拿起麦克风,对着全剧组的各个部门道:“凉王,入皇城了!”
…………
入皇城!
道路尽头,可见正南皇城大门。
当朝按律,十日一早朝!
只是早朝已经开始,徐啸来得稍晚了,门外只停有车马家奴,见不到任何一位朝廷的显贵。
皇城第一门!
三阙,巨檐重脊!
左右各有白玉狮、下马碑,门挂有开国大学士所书楹联一幅,“日月光明,山河雄壮”!
门北左右廊房一百一十间,号称千步廊,连檐通脊,拱卫保和殿,即老百姓嘴中的金銮殿。
望着金銮殿顶,望着那扇皇城第一门,黑衣杨太岁神情萧索。
今日他不入皇城了,他许多年都未入皇城了……
当年,
他还是个求功求名的僧人,徐啸便已带着六百黑甲闯出锦州!
他杨太岁为先皇出谋划策,徐啸为先皇做先锋,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那时,先皇视他们二人如左膀右臂,三人曾在那扇大门里一同爬保和殿饮酒,三人月夜下一起谈论天下大事……
徐啸读的书不多,总被他们逼着吟诗,次次都被笑话。
醉酒以后便肆意横躺,谁枕着谁的胳膊,都无所谓……
他们最后一次相聚,是徐啸回京受封大柱国,便只是相互言语,再无当年的肆无忌惮……
自那以后,他便不再参政,只谈禅与诗。
再之后,他杨千岁被先皇授意,与徐啸喝一场离别酒。
正是这杯离别酒!
这才使得那位清奇女子独自入宫,一剑白衫!!
自那以后,
他杨太岁,便再无颜面去见徐啸!
秦文,直入皇城……
杨太岁只谈禅与酒,可他徐啸依旧是徐啸,还是那个大将军,还是那个凉王,手还有三十万铁骑甲天下的凉州铁骑!
正当此时,有一驾马车朝着秦文奔驰而来!
秦文侧身让开,摆手,示意自己的车夫韩崂山不要心。
然后他接过徐颜兵递过来的包裹,准备换蟒袍。
然而,
驱车的马夫,却觉得这秦文碍事儿。
一怒之下,就扬鞭砸人!
要抽打秦文……
韩姥山已然抓过马鞭,直接将马夫扯下车!
喀嚓一声!
马车夫没了动静……
身穿四品云雁文官朝服的中年儒士,走下了马车。
他见到家仆惨遭横祸,勃然大怒:“天子脚下,皇城之内,谁家的下人胆敢在皇城外骄横行凶!”
而后,更是用手指着秦文的鼻子:“汝是何人,何府任职?!何人门下?!”
“待我朝,定要亲口向陛下弹劾你这老匹夫!!”
这一刻,他气焰熊熊!
这位儒士他身居四品,与州牧同阶!
有太子左庶子的位子,更是让人眼红的东宫清贵!
这还不止,他父亲刘彬忠是东阁大学士,两朝重臣!
能走到这一步,家族势力必然异常庞大!
可谓荣贵非凡!
若非如此,他也不敢在皇城门外便随便放话要弹劾。
秦文看着怒发冲冠的四品太子左庶子,当场褪去锦袍,从包裹中扯出了蟒袍!
披在了身……
系带,整领!
东宫左庶子怔住,这,这是何等样式的官服啊?
官武将,没听说有这天底下没见过这样的……
而当他看真切了,才豁然发现,
这竟是一件,蓝缎平金绣五爪蟒袍!!!
东宫左庶子已经瞪大眼珠子了,蟒袍?
蟒衣!
自古便是象龙之服,与九五之尊所御龙袍相肖,但减一爪……
本朝明言,唯有亲王可绣九蟒五爪!
唯有皇族可用明黄金黄以及杏黄颜色!
龙蟒五种势,哪一级该用哪一种势,又有严格规定,又以全卧水最尊!
誉为团龙!
东宫左庶子眼睁睁看着秦文穿蟒袍,咽了咽口水。
团龙蟒衣……
九龙五爪!
甚至,比大将军顾剑棠的,还要多一爪!
蓝大缎质地,这说明并非皇室宗亲,是异姓王?
大乾王朝有几位异姓王?!!
秦文披了整座大乾王朝下,只此一件的九龙五爪团龙蟒袍!
他,要朝!
此时,徐颜兵递了一柄刀,凉州刀!
秦文手持凉州刀,前往通往金銮殿的台阶!
谁可佩刀朝?!
天下谁人有这只此一件的九龙五爪团龙蟒袍?
天下,谁人可佩刀朝?!
凉王,徐啸!!!
秦文遮了遮温煦阳光,眯眼,他遥望向那座大殿……
当年老皇帝走了,
杨太岁隐了,
媳妇吴素没了……
秦文身前,秦文身后,两排校尉齐齐跪地!
一排排的太监瑟瑟发抖,
他们一个个如临大敌,
他们依次扯开嗓门,大喊:“凉王殿!”
“凉王殿!~”
“凉王殿!!~”
秦文缓步而行,不急也不燥。
他似乎一点不顾及金銮殿那些等着他的人,
有皇帝陛下!
有首辅张巨鹿!
有大将军顾剑棠!
有满朝文武都在苦苦等候他这个凉王!
他默数着步数,终于拾阶而!
秦文穆然回望城门!
他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老了……”
金銮殿,御道之!
大日初升,苍老的凉王,穆然回首……
他这一生,他这一生!
“那年,锦州……,锦州大旱,百姓易子而食。”
“我……是从锅里,光着身子,跑出邻家的。”
这一刻,
秦文双目猩红,转头看向了那名左庶子!煞意滔天!!
“我这一生,十岁从军,十岁杀人,征战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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