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海,你说大是什么意思?”
“哥,大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能求到我们当儿子的头,指不定心里多急呢!”
兆海一想起老爹躲躲闪闪,哆哆嗦嗦的样子,心里就好笑。
兆鹏不以为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自家大身体没什么大毛病,怎么竟寻着他们找药,说是给家里的畜生寻的。
但兆鹏心里有底,村里的马倌儿不可能没有啊。
指明条件还要的是洋人的货,这不得不让兆鹏多留了一个心眼。
“兆海,你说大会不会是自个要?”
“哥,哪有你这么埋汰人的,大能自己认自个当畜生吗?别多想,做儿子的把事办好就行!”
兆鹏一听,也觉得有那么一丝道理。
毕竟是亲大,第一次求人,当儿子的能不尽心去办吗?
可一想到这药,多少有些难说出口,兆鹏鸡贼的使唤着兆海。
兆海一脸委屈,抱怨道“哥,哪有你这样的,丢面的事全给自己的弟弟做,我明还要约白灵出去玩呢!”
“哎呀,我的好弟弟,你们不是经常去洋行玩吗?就当顺道好了,大不了,哥赞助些”
一听有好处拿,恰巧又缺了点,兆海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下来。
另一边,将家里打理好的林宇着手出远门。
这一次,他谁都没带。
体己的婆娘有些不舍,毕竟同床共枕了十几个夜晚,两人的感情升温很快,从没有过依赖的冷秋月一点也不想自家的男人离开。
“能不去吗?我看纺织厂的生意挺好的,能过日子就行,我不图你大富大贵,能陪着我,我就很满足了。”
婆娘有些强势,抓着林宇的手,不想松开。
都说食髓知味,越是明白其中的滋味,越是放不开。
林宇看着娇妻气呼呼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你呀,真是记吃不记打,昨儿个还求饶,今天怎么又大胆了?”
“当家的,你坏死了,你明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我是怕,万一你不在,那些人又找门,可叫我如何是好?”
“不用担心,这几日,我可不光教你装子弹,这把手枪就放在身边给你防身吧!”
冷秋月担心道“那你怎么办,一路也不知道个好歹,没有枪防身,可叫我如何不担心?”
林宇握住妻子的手,坏笑道“放心,我的身手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秋月有些害羞。
林宇一阵怜爱,真的小瞧自家婆娘了。
终是拗不过林宇的决定,秋月收下了枪,也收下了子弹。
来到郭家村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正午的太阳有些晒,口干舌燥的,连个喝水的地方都没有。
路看不见几个人。
林宇靠在土墙边休息了一会。
与白鹿原不同,这里的混混比较少,连个跑腿的人都找不到。
虽然叫白兴儿先走一步,但明显这货多少有些靠不住。
等了好久,才见长衫大褂的家伙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要不是那嬉皮笑脸的贱样,林宇还真没分辨出,那人是混子白兴儿。
跟在白鹿原比,现在的他光鲜亮丽,也算是人模狗样。
就差后面跟着一路狗腿子。
不过,见到林宇,白兴儿倒还没忘本。
先是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算是感谢林宇的栽培之恩。
随后递一壶好的玉香醉,小兜子装着,恁是一点没撒,细节做的挺到位。
服务也挺周到。
混的好了,心里头没先学会傲气,做人做事倒是沉稳了些。
“林爷,镇备好了酒席,还请移步走着,没预备坐轿,还请谅解!”
“呵,几日不见,白兴儿你这一套接一套,弄得我都有些怕了!”
“害,不怕林爷笑话,都是和旁人学的,想来林爷也是要干大事的人,缺不了使唤的人,白兴儿一残疾,本该一命换一命,幸得林爷搭救,白兴儿感激不尽,就是当牛做马也报答不了林爷对我的恩情。”
一番话说得白兴儿潸然泪下,有声有色。
林宇不觉名历,沉声道“白兴儿,我不知道你这段时间遇了什么,但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藏着掖着,有话可以直说,说白了,我不想背后被人捅刀子!”
白兴儿瞬间反应过来,哆哆嗦嗦,有些不敢开口,似乎又有些难为情,最后甚至还带着一点愤恨。
林宇觉得很奇怪。
直到白兴儿一点一点道出了实情。
“那人是宫里的?”
白兴儿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显然那段经历让他至今都活在恐惧中。
“可我看你不像着了道,介意我帮你看看吗?”
林宇的示好,让白兴儿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林宇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但只要有一丝希望,哪怕是耻笑,也比成为鹿子霖那样的人要好。
望闻问切,看的就是中医得到基本功。
从遇见白兴儿的第一眼起,林宇就觉得白兴儿的气色和脉象有些不正常。
这一脱之下,他才明白症结之所在。
“原来如此!”
白兴儿不由心一慌,他不敢惊动林宇,只能小心翼翼的问道“还有挽救的余地吗?”
“哈哈,你这纯属于自己吓自己,那人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是个用针的高手,应该是来自宫里的御医,逃难的,不用怕,你将事情来龙去告于我,没准还能会会他!”
“那我这.....”
“怎么?你想讨价还价?”林宇眼神一冷,白兴儿瞬间回到现实,面前之人可不是好相与的主。
“不敢不敢!”
林宇没多废话,对着某人的小东西扎了几针。
这混蛋险些让他粘了污秽。
“抱歉,多谢林爷,刚才实在是忍不住了!”
林宇摆摆手,示意道“我要你办的事,办得如何呢?”
一提起事情,白兴儿就像换了个人一般,眉飞色舞。
但大体情节就是赚钱了,而且还挺多,多得让人的眼睛充血。
林宇在其眼神中看到了欲望和嗜血。
当即心中一沉,要坏事了。
他到底还是低估了金钱对人性的考验。
有些人,是没有欲望底线的。
道德受不住约束,给再多的机会,也是背刺分子。
“林爷您请,先给您安排住的地方,这破村里可睡着不舒服!”
白兴儿在前头带着路,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和死人差不多。
郭家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这路却总也走不到头。
白兴儿时不时的回过头招呼着林宇,看样子一副关心的模样。
林宇冷笑着对方的作态。
终是第五个圈了,这泼皮没了性子,又或许是林宇给他解了穴,全身躁动得慌。
说话也不如之前那般恭恭敬敬,突然转身一停,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林宇。
眼睛里掺杂着最后的良知和怜悯。
林宇倒是快人快语,打断了白兴儿接下来构想好的词汇。
“忍不住想动手了?人都准备好了?那叫出来瞧瞧吧!”
白兴儿先是一惊,而后像是有了靠山一般不动如山,淡定了许些。
依旧操着那段恭维的语气说道“林爷到底是林爷,与咱这肮脏人不同,都会预知生死了,不过,您老呀,就是心太软,心太大,那么好的买卖不交给体己人,却交给我一个外人,说起来,还是我白兴儿不是人,辜负了您的信任,这样吧!有什么遗言跟我说说,权当我白兴儿回报林爷您了!”
一番话说得敞亮,像极了戏文里坐标值又立牌坊的剑刃。
说话间,周围的土墙内走出好几十人,看模样不像庄稼汉,倒像是员外家里的家丁。
人手一根长棍,腰间备着铁锹,想来是备着用的。
“白兴儿,你这是吃定我了,还是说,自信一壶酒能撂倒我?”
说道“酒”,白兴儿终于反应了过来,自己一直在等着药效,哪知道一圈接一圈,恁是没事,感情人家根本就没喝。
被耍了的白兴儿也不恼,使着眼神让人动手。
可这些人却仿佛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白兴儿还想催促,不料,自己的后脑勺迎来沉重一击。
当场就被撂倒在地。
他痛苦的捂着脑袋,还想看清楚始作俑者,却不曾想,雨滴一般接踵而至的棍棒相加。
活生生被砸进了土坑里,鲜红的血液与黄土融为一体。
那不甘心的手指捏着沙土,致死也没能看清楚杀害他的人是谁。
这边,作为旁观者的林宇,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
白兴儿的下场,他丝毫不觉得可怜。
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自己好心救他一命,没成想此人恩将仇报。
辗转之际,还是难逃一劫。
时也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