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小庙后的第二天,易水青如约为疯癫的李兴解除了妖煞。
在李兴恢复神智前夕,她便离开了现场。
毕竟要是让李兴知道易水青往后就住在小庙里,可怜的年轻人又会疯掉的。
“小李哥,感觉怎么样?”
看着缓慢恢复气色的年轻人,小秋莞尔。
李兴迷迷糊糊地撑起身子,坐在那里按揉太阳穴,缓了会儿,口中嘟囔:“小秋姑娘,是……是你救得我?”
小秋想了想,其实救回李兴大半是周苏的功劳,不过他不方便露面,自己就勉为其难地接下啦。
“嗯。”小秋回道,“放心吧,一切都解决了。”
李兴感动得无以言表,急忙爬下床塌,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
“谢谢小秋姑娘,以后若有用得到李兴的地方,您尽管吩咐。李兴虽然不识几个大字,但报恩绝不会含糊。”
小秋把他扶起,笑道:“噗,不用谢我,是李阿婆在你病时没日没夜地照顾你,她才辛苦呢。”
“娘……”
李兴念着,鼻头一酸。
小秋略略歪头,“快回家去吧,小李哥。别让李阿婆等着急了。”
“嗯。”李兴点点头,抱了一拳,依依不舍出门去了。
……
转天一大清早,天刚刚亮,小庙还没有开门迎客,庙外的敲门声就惊动了小秋。
“谁呀?来了。”
小秋穿好青衣,简单画了画妆容,这便跑去开门。
刚一出来,眼前景象可把小秋吓了一跳:
不宽的街道上挤满了男女百姓,少说也有一百多个,人们有提水果的,有提糕点的,却统一安静得很。
大家都看向这边。
站在队伍之首的是李阿婆和李兴,后面是曾经帮忙抬担架的几个男人,其他的百姓则在更后面排着。
看见小秋出来,李阿婆和李兴激动地跪下磕头。
小秋把他们扶起来,李阿婆便从怀里取出一个黑色布袋递过。
打开系袋子的细绳,里面有大概三两的碎银子,不算多,也不算少。
小秋一看就明白了李阿婆的意思,这是来报恩还愿的。
毕竟探龙会的大笔报酬很快就要到账了,不再需要百姓们的辛苦钱,小秋赶紧摆摆手,说道:
“不用的,不用的,上回咱们不是说好的嘛,这钱您留着自己用吧。我们小庙已经不愁银子花啦。”
哪知李阿婆一再坚持,大有小秋不收就长跪不起的架势。
“不不不,这不仅是我和儿子的钱,也算是城南大伙们的心意,您一定得收下。”
“是啊。”
“对啊。”
“小秋姑娘,您就收下吧。”
附和李阿婆的声音此起彼伏,百姓都很期盼。
小秋不好推辞,羞赧地点了点头,收下银子,朝大伙道:“谢谢大家。”
李阿婆和李兴相顾一眼,都笑了,两人站起身来。
后面的百姓又鼓噪道:
“小秋姑娘把银子收下了。”
“太好了,以后咱们也有神仙庇佑了。”
“是自在神。”
“对。”
小秋的脸蛋害羞地红了,这是她成为守像以来从未有过的感受。
被人认可的感觉,真的很幸福。
李兴喜道:“小秋姑娘,让我们进去上炷香吧,大伙儿都想给自在神仙磕几个头。”
“哦,好。”小秋赶忙让开门前道路,“大伙进来吧。”
接着,百姓们鱼贯涌入小庙,把不大的地方撑得盈满。
先来的有幸抢到庙里的位置,剩下的则排队在前院。
……
经过几次的消耗,周苏的神力已经所剩无几,自从回来就一直躲在神像中沉睡,今早才被来人给吵醒。
睁眼一看庙里的景象,周苏和刚才的小秋一样都很意外,自语:“我天,怎么这么多人。”
仔细一瞧,才道:“哦,是上香来的,那没事了。”
底下,大伙已经各自找好位置,动作很小心,生怕惊扰到“神圣”的周苏。
这时候,由李兴带头,点燃三柱高香,走到供台之前敬上。
插完香火,李兴恭敬退后,俯首道:
“自在神在上,请受小民们一拜。”
庙里蒲团不多,只有几个,大伙儿也不讲究,不管石灰地面的坚硬,这就纷纷跪了下去。
人山人海,伏地磕头。
一瞬间,神妙的感觉自周苏足底生发,经由经络脏腑,充盈了神像遍体。众人信仰的力量,给予周苏甘泉一般的温养。
这些天周苏所消耗的神力迅速补足,甚至超越了原有的状态!
《逍遥宝典》诚不欺我,信奉之人愈多,则神力愈盛。
身在神位,周苏的神力总算有了源头。
涓涓小流,滋养出漫山青翠,妙哉妙哉。
受人景仰的感觉还不错。
周苏慢慢找回当神仙的感觉。
小庙好起来了。
小秋心里温暖地想着。
……
小庙外,茫茫多的围观群众聚拢过来,看着庙内的祭拜光景,对这家新神“自在”议论纷纷。
几百人挤在小庙外面攒动,一年多来,小秋的小庙从没这么热闹过。
人群外不远,杂货摊旁,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名年轻女子从此路过。
前方人流拥挤,两人便停下步来。
女子的个子不高,尖尖脸蛋,打扮得花枝招展,又是大红冠,又是大红袍,气焰飞扬跋扈的,性格不怎么矜持。
而男子倒是中规中矩,头巾长衫,短须美髯,一副庄重道士的模样,站在那儿,就像一棵松。
拽着男子的衣袖,年轻女子往小庙指道:“师父,那儿好像有热闹看呢。”
因为身高较矮的缘故,女子得踮起脚尖观望,可就算这样还是看不太清。
便问男子:“师父,那儿到底发生什么啦?”
眺望着远方,男子捋须道:“是小秋的庙。看样子,百姓们都来祭拜呢。莫不是那尊无名神像又显灵了?”
听着这话,女子忽地努起小嘴,一副耍性子的模样。
“什么嘛,我还以为那家破庙就要倒了呢,看样子又续起来了。烦烦烦。”
中年男子忽地皱起眉头,睥睨女徒弟,“告诉过你多少次,在外面不要乱说话。”
哪知年轻女子全然不惧师长的威严,反而跺脚抱怨:“师父,你又教训我,你真讨厌!”
“走了。”中年男子懒得理她,拂袖穿过熙攘的人群。
年轻女子朝师父的后背做了个鬼脸,就跑着小碎步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