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露西法尔-晨星和皮烟罗谈话的时候,在他们头顶上8层楼的地方,穿过数层楼层和封魔法阵,在一个被严密守卫的房间内,共和国超凡事务部工号13号,事务部部长顾伦的眉头紧皱的看着显示器上这两人谈话的画面,面露难色。
顾伦今年45岁,正当壮年。这个看起来颇有些学者气息的男人在超凡事务部内部算是一个传奇---他22岁加入超凡事务局,只用了20年就当上了部长,而且没有收到任何异议,是真的属于实打实的能力强的实干派。
不过,面对皮烟罗的时候,这个实力很强的共和国大员依然觉得有些头疼,因为……..
啪的一声。
一个厚厚的文件夹被啪的一声砸在了顾伦的面前,他眉头略微舒展开,扭头看去,果然看到了自己的一员干将手---来人个子很高,却不显粗壮,体型可以用体态优美,腰肢婀娜来形容;满头金发如同瀑布一般直淌腰间,一双美目中仿佛有点点星光在闪烁,仿佛能把人的魂儿勾走。
容貌,身材,气质,大多数女人只要有一项出众便异常开心,但是站在顾伦身前的女人,每一项都很出众,足以让最禁欲的雄性生物都生出抢夺占有的心思。
不过顾伦对这惊人的美貌是毫不在意,他和这位世界上极少数真正效忠了人类共和国的沙漠精灵已经搭档了很多年,习惯了她的美貌,也习惯了不要小瞧这美貌背后的实力和臭脾气。毕竟,他曾经亲眼见过对方一只手就拧断了一个欧克蛮人的脖子,然后又用神力形成的黄沙之刃捅穿了另一个的头盖骨。
而在做这一切的同时,脸不白,心不跳,血压没一点变化。对方是真的如同她出身的沙漠一样冷酷无情。
任何小瞧沙漠的人都有可能会葬身其中,而任何小瞧蕾依丽娅-莫奈伊斯的人,也基本上都死的差不多了。所以顾伦面对这位美艳的同事的时候,基本上没有任何欲望。
“所以,调查结果如何?”顾伦眨了眨眼,问了一句。
“什么都没有,”蕾依丽娅叹了口气,从腰间紧挨着手枪的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用修长好看的指头弹了弹烟盒的底部,弹出一只点燃,长吸了一口以后说,“我们把这家伙所有的记录翻了个底朝天,他确实没说谎---一个在社会保障部工作的老老实实的公务员,一辈子所有的超凡检查都没有任何发现,没有任何强烈信仰,没有任何犯罪记录,甚至任何学习工作上的处分都没受到过,属于大街上一抓一大把那种。”
“这么一个一抓一大把的家伙,居然得到了貔和阎罗的两种力量灌注,你知道么,星语庭和钦天监的家伙好像也被这事儿折磨疯了,他们的仪器上居然也只是抓住了一瞬间的反应,”顾伦抓过蕾依丽娅的烟,也点了一根,“但是,监视录像上确实显示出了这家伙……..你看这个…….”
顾伦指了指一个屏幕,上面正回放着街边摄像头捕捉到的皮烟罗腹部发出光芒,跪倒在地的录像。
“貔的光芒,阎罗性质的对灵体吸引能力,完全没有记录在案,”蕾依丽娅一边抓过烟灰缸弹烟灰一边摇头,“你说部里因为失误完全漏掉这么一个强大的超凡者的概率,有多少?”
“百分之零,我更相信,这是一种没有观测过的超凡力量,或许是某种特殊的力量传输?”
“但是,他并没有信仰。”
蕾依丽娅一句话,就让顾伦沉默了---是啊,没有信仰,神秘空间的那些家伙怎么可能那么简单的就把力量反馈给他,历史上也不是没有人突然获得超凡力量的例子,但那也都是在一些很紧急的情况下,极其强烈的情感吸引来了神秘空间中那些存在的注意。
比如说,孩子受到威胁的母亲在陷入绝境的时候,强烈的情感吸引来了神明的注意什么的。
“所以,他经历了什么,让他一瞬间得到了两种力量的灌注?”顾伦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脑壳疼的问道。
“我反复检查了他近期的一切经历,什么都没有,”蕾依丽娅摊了摊手,“每天吃喝拉撒,上班睡觉,没有经历任何突发的能激活超凡的刺激性事件。”
“好吧,那么,那个网吧火灾现场的灵体,那个鬼魂是怎么回事?或许是这个火灾案刺激了他?”顾伦将烟头掼在烟灰缸里,烦躁的问。
“哦,那个火灾,确实不简单,”精灵副部长蕾依丽娅一边抽着烟一边解释道,“牵扯到一位按理说根本不可能放出那个等级的狐火的狐人,顺便一提,这狐人和对外贸易司还有关系……..”
“我知道,那么你查清那个狐人和火灾到底有什么关系了么?”
“我的调查被喊停了。”蕾依丽娅耸了耸肩
“你说什么?”顾伦对于超凡事务部调查超凡事物被喊停这件事表示不理解。
超凡事务部作为共和国管理超凡者的最高权力机关,在调查超凡事件的时候被喊停?
“对外贸易司司长和我一样,都得到了国家政务院的命令,暂时终止了任何调查,老顾,这水不浅,不过不用担心,他们说晚点派人来处理那位狐狸小姐的问题,网吧冒出来的鬼魂,我倒是有些……让人不大愉快的线索。”蕾依丽娅掸了一下烟灰,一脸不愉快的表情。
“那就快说啊…….”顾伦看了看面露难色的蕾依丽娅,翻了个白眼。
“现场的警察处理的很及时,特种弹药及时将那个灵魂传送走了,在举行仪式送其转生之前,我们尽可能的通过超凡者和她进行了沟通,并且确定了她的尸体的位置-----可怜的姑娘的尸体就被砌在了网吧的墙壁之中。”
“…………..确定身份了么,凶手有线索了么?”顾伦的牙咬得嘎吱嘎吱响。
“目前还没有,不过,我们的客人,或许是小姑娘的灵魂能挣脱束缚的真正原因,也可以说,小姑娘的灵魂或许是这家伙突然觉醒超凡的原因?”
“你跟我玩什么谜语人,说啊!谜语人不得好死我跟你说!”
“在我们发现小姑娘的尸体的时候,她的尸身不仅仅是被物理上处理过封在了墙壁之中,而且也被加上了一层法阵,我想你应该认识这个。”
说着,蕾依丽娅放开卷宗,将一张法阵的照片呈现在顾伦的眼前,顾伦仔细一看,脸剧烈的抽搐了一下,指着照片拔高了嗓门几乎是喊了出来:
“控灵阵?!”
控灵阵,超凡事务部标注为龙级乙等的禁忌法术,功能除了拘禁灵魂不让灵魂转生之外,还有一个恶毒的功能,那就是控制灵魂去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在顾伦的记忆中,这种恶毒的法阵,除了在惩处绝对的穷凶极恶之徒这件事上极少数会用到之外,剩下会使用这东西的,就是那些邪教信徒了。
如果涉及到那些邪教信徒的话,这事儿就大了…….
“是哪个邪神的信徒干的?!”顾伦急忙问。
“哪个都不是,经过紧急勘测,发现控灵阵上没有任何一个已知邪神的力量残留,而且控灵阵的设置也很奇怪……….”蕾依丽娅欲言又止。
“奇怪在哪,说啊!”
“专家们还没解读出来,这是一种从来没出现过的控灵阵设置。”
“这可真糟糕………..”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墙里的尸体…….也是狐人的尸体。”
“真TM妙,奇怪的狐人少女,更奇怪的凶杀控灵案,还有最奇怪的突然出现的双重超凡,一个有答案的都没有!!!”顾伦只觉得胸中一股郁结之气,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喊了一嗓子。
“目前我们知道的是,狐人不知道因为什么狐火失控,这狐火点燃了网吧,同时也破坏了控灵阵外面的封印,这两者是有联系的,虽然不知道的东西更多,但是,嘿,面对未知不正是我们的职责么,放轻松点,一点一点解决问题就是了。”蕾依丽娅拍了拍搭档的肩膀,又递给他一根烟。
“呼,”顾伦喷出一口长长的烟气,“你说的对,一点一点解决问题吧,狐人暴走放火烧网吧的事情优先级最低,因为上头已经说了要派人处理;尸体和控灵阵这,一边等着专家解析控灵阵,一边和地方警察先把能处理的处理了………最麻烦的是这小子,该死的,为什么我感觉这所有的事情都是联系在一起的?”
“不管是不是联系在一起的,这小子完全是咱们自己的麻烦,没人帮得了。”蕾依丽娅眨了眨好看的眼睛,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笑意。
“貔貅虽是避邪之兽,但是却不大可能如此敏感,被这墙壁中的控灵阵所激,那么,是阎罗之力么,”顾伦嘟囔着,“可有查明是哪一殿的阎罗么?”
“星语庭和九重天联系了,很奇怪,没收到答复,根据法律,除非有别的理由,我们能扣押他的时间也不剩下不多了。”
“露西法尔也没挖出啥有用的消息吧?”
“嗯哼,这小子也确实没说谎啊,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沉默,过了一会,顾伦再次抽完一支烟的时候,他终于抬起了头:
“编个理由,把他留下,一个身上出现过双重超凡的家伙,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之前,他哪也不能去,如果司法系统有什么问题,我来处理,一定要把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搞清楚。”
“我办事,你放心,”说完,蕾依丽娅就接通了下面正在和皮烟罗交谈的露西法尔的通信,将只有露西法尔听得到的话语传递了过去,“小晨星,你听到了,把他留下。”
得到命令后,露西法尔-晨星对皮烟罗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所以,综上所述,因为您卷入了不得了的超凡事件,得麻烦您暂时留下来陪我们做个调查。”
“我一定配合国家工作,”皮烟罗也笑了笑,不知怎么的,他觉得眼前的女人特别让人值得相信,说话有一种能让人掏心窝子说的舒服感,虽然,这种舒服感让他本能的在抗拒,“但是咱说实话,能交待的我都交待了,而且我这还上班呢……..”
“啊,其实呢,主要还是担心您的身体会不会受到超凡的影响,”露西法尔笑眯眯的说,“工作那边完全不必担心,我们一定帮您把假请好。”
“那个,其实我在攒年休准备年底去度假来着,一个非常长的两个月的大假期,您看这………..”
“那确实很遗憾了,不过,身体重要,对不?”晨星女士娇俏的眨了眨眼。
“倒也是,那就,拜托了。”看着对方坚持,皮烟罗笑了笑,退了一步。
“没问题,交给我们吧。”露西法尔-晨星闻言,露出一个糖度好几个加号的笑容,冲皮烟罗竖了个大拇指后,扭头就要走。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想问问您。”皮烟罗忽然喊住了露西法尔。
“您说。”
“那个,可能有点隐私啊,您不乐意回答我完全理解,我就是有点好奇,”皮烟罗羞赧的笑了笑,“那啥,您头上这光圈和身后的尾巴,就是您的超凡力量?!”
“你能看见………”露西法尔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好几个音阶,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那种软软的语气,“您能看见?”
“啊,能啊,”皮烟罗点了点头,“我还能看见光圈上有字,就是我不认识…….”
“上面写着【Ira dei in omni furore suo】,意思是【神的愤怒】…………”露西法尔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皮烟罗,“您可真是充满了惊喜,在这等着我,皮先生。”
说吧,露西法尔夺门而出,留下皮烟罗坐在病床上,他脸上的羞赧和憨厚逐渐消失不见,露出疲倦的表情,又躺了回去,闭上了眼睛。
在监视器的注视下,他脸色平静,仿佛重新入睡,只有几乎不可能被察觉的眼皮的颤动显示出他的大脑依旧在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