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青穿一身宽大的黑衣,不仅是遮住了身形,就连两只手,都藏在衣袖中,头上戴一顶高帽,长发从脑后随意垂下,他这打扮,有点掩人耳目的意思。
“县尉大人?”站在门口,陈均行礼道。
刘长青先是打量了一眼他,其后再扫过了一眼小院:“怎么,不请我进去?”
“大人,快请进。”
院子里,种着一株槐树,刚刚生出了嫩芽儿,槐树下是一套石桌石凳,刘长青提了提长衫,直接坐下。
这位大人出生士族,不管是行为举止,还是穿着打扮,都是极为讲究,现在表现的如此亲民,的确让人意外。
“将门关上,顺便提一壶茶来,我有事跟你说!”
陈均却也听话,将门关上后,到屋子里生火、烧水、提壶,忙乎了半天,才是将茶烧好,其实他很想说一句,要不去外面茶馆,简单又高效。
“大人,不知有何事要说?”
他给自己也倒上一杯,坐在了刘长青对面。
刘长青见他一饮而尽,才将茶杯端到鼻尖轻轻嗅了一下,再抿了一口:“这茶不错!”
“今日我来,是要跟你说一说案子的事,你仔细想想,是不是遗漏了什么,没告诉我?”
遗漏?
陈均的第一反应是珠子。
“当日案子,巨细皆已禀报,不知大人指的是什么?”
刘长青将茶杯放下,眼神中微微有些犀利。
“你在邪道王焕的身上,当真没有发现什么吗?”
看那笃定的神情,难道刘长青真知道了珠子的存在,陈均思来想去,问题也只能出在王二和马奎身上。
“是有一些发现。”
刘长青神色一怔:“喔,那你说来听听。”
“王焕这厮,钢筋铁骨,被韩越练成僵尸后,实力更上一层楼,仅仅在几日间,就能有如此大的变化,想必这韩越在铜尸教的地位不低,大人难道是觉得,继续追查?”
事可以做,但千万不得能认,谁说看到棺材就得落泪。
刘长青微微有些愠色:“我是说在王焕的身上,你可有发现什么?”
陈均果断摇头:“回大人,并没有。”
刘长青霍然起身,背过身去,他这一举动,让陈均觉得有些熟悉。
“那好,我再提醒你一下,是一枚珠子,此物与你无用,但却是铜尸教反贼之物,你若能上交,便可记你大功一件,但你若是私自藏,那就是重罪,甚至还要诛灭满门,到时候别说我不护着你,这事你可要想清楚了?”
见他如此,陈均越发觉得奇怪。
眼前的这人,虽有刘长青的皮,却无刘长青的魂,他那个人极有城府,悲喜不于面上,就算是生气,也不会直接表现出来。
一念至此,陈均稍稍退后半步。
“大人这么一提醒,我倒还真有个发现?”
刘长青转过身来:“那你再说来听听?”
“我听韩越说,他有种易容手段,可以将人皮剥下,穿在自己身上,将自己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但现在想来,恐怕不止于此?”
刘长青笑意不减,眸子里闪过一丝寒光:“再说?”
“人之相貌,变化再大,也不过是两眼两耳一鼻一口,因而要变成一个人,没必要非杀他不可,杀一个和他相像的人,微微做一些调整,也是可以,岂不闻鬼画皮之说。”
陈均又打量他一眼:“你头盖高帽,身穿宽衣,遮盖得严严实实,想必是为了遮住身形,以免露出破绽,以你的本事,还没到敢闯入县衙、去杀县尉的地步吧?”
眼前的这人不是县尉,那就只能是韩越。
王焕是他杀的,第一个接触尸体的人,自然是他,既然在尸体上没有结果,那为了珠子,就只能到这个玄阴都头的身上找一找了。
死灵之术,对于陈均来说,算不上什么宝贝,因为他只相信自己的实力,可对于别人来说,算得上开挂,虽然最终也会封号,但过程还是爽到了。
“你倒是聪明,这么快就找到破绽,这么一说,更是让我笃定,那珠子就在你身上!”
见身份被识破,韩越连隐藏都不要了,一把扯掉衣衫,露出下面那魁梧的身形。
“行,你说在我身上,那就在我身上。”
说话间,陈均右掌摊开,一股强大的真气,在掌中显现,紧接着一声剑鸣,青锋飞驰而来,被他牢牢握在手中。
剑锋之上,一尺银光乍泄,带起阵阵剑风,朝着眼前之人平削过去。
陈均虽未与之交手,但却与他炼出的僵尸大战一回,知他修为实力远胜王焕,容不得半点马虎。
“来得好!”
韩越一边后退,一边在双掌之中,凝聚出一股森然之气,朝着陈均推来。
刹那间,剑锋撞上真气,一道剧烈的冲击波在院子四射,可怜那一张石头圆桌,不仅是被掀翻在地,更是被炸成粉末。
陈均只觉大力传来,手腕吃痛,将剑收了回去,反观韩越,似乎也不好受,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
“你是妖精不成!”他向着陈均怒骂道。
“据我所知,你修行才不过两年,竟也有这气海实力。”
陈均非玄修中人,更是不知境界之分,对于韩越所说气海,今日是头一次听。
“少说废话,你这厮杀人放火,偷盗朝廷重犯尸首,罪不可赦,我身为新阳玄阴都头,有弹压诸邪之责,正愁你找不到,没想到你竟自己找上门来,正好,按照律令,本都头可将你就地格杀!”
让别人少说废话,实际上他自己的废话,要比多多了。
陈均再度提剑杀上去。
顷刻间,两人已交手十几合,互相都奈何不了对方。
陈均瞅准机会,再出一剑。
剑鸣铮铮,剑气凌烈。
韩越观之,不由色变,他在纳闷,眼前的这少年,到底还有多少的实力。
他慎重以待,双手间再度凝聚出一股浓浓黑气,黑气中又沾染着些许墨绿,果然是邪道中人,连这真气的颜色,都如同变了质般。
轰然间,剑与真气再度交锋,刺啦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本以为又是针尖对麦芒,不分胜负,但万万没想到,那青锋竟能长驱直入,一剑刺破韩越真气,接着剑锋又刺入他胸口。
韩越吃痛,大叫一声后,整个人化作一缕黑烟,直接钻入地下。
陈均见此,哪还能让他逃遁,一个跳跃腾空而起,之后再重重踩下,大地尘烟四散,房屋墙壁震动,好似地龙翻腾。
可惜,如此威猛,却依旧不见韩越,这厮是逃得真快。
这也说明,他实力的确是强。
方才那一剑,是陈均的全力,没有余手的一剑,却只进了韩越胸膛一寸,只伤及了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