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初霁捋了捋自己的秀发,吹风机确实吹干了头发。
她在思考事情:
看来,这个陌生的位面虽没有灵气,但名为家电的道具不可或缺,值得警惕。
陈凉将吹风机收起来,上下打量她的装扮,很奇怪,或者说…也很涩情,尤其是宽松的上衣,总是不可避免的往下滑,裸出那一只透露着淡淡殷红的香肩。浑身上下,就像随手拎了一块桌布披在身上,再用纤细的绳子绑住一样……
“不知这雨还要下到何时。”
时初霁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而是看着窗外的雨幕,轻声喃喃道。
“红色台风预警,没个两三天恐怕停不了。”陈凉说道。
东南沿海的小县城每年都有几场台风,老一辈人看天吃饭,对台风天然恐惧,认为这是大自然的怒吼。
但对年轻人来说,偶尔的台风暴雨甚至算一场风景。唯有此时,全市停工停课,他们可以获得短暂的休息时间,在天然白噪音的雨声中入眠。
当然,有个金眸少女作伴就更好了。
“……”
时初霁又犯了天然呆的病。
陈凉生怕她下一秒说出:台风是什么?
“台风——”
她红唇微启,似乎真要说出这话,好在改口了。
“两三天么,也好。”
时初霁微微侧首,美眸凝视着他的面庞,“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到时我会交代自己的身份……不过在此之前,我想睡一会。”
“……”
陈凉满脸黑线,记不清今天这是第几次的无语了。
中二不是病,发作是真要命。
“你说话正常点。”他说道。
“…”她轻轻点头,虽然看上去完全不理解。
“我家平时就我一个人,还空着两间房,今晚你就在这里睡吧。”
陈凉将她带到原本父母空着的房间,补充道:“竹席被子等会我搬过来。”
小县城的房价还不算太过分,三室二厅算是够大了,至少比以前北漂时的十平米合租房好上百倍。别说一个时初霁,再来两个都不是问题,来三个,他可以到沙发上睡,四个也行,他打地铺,再多就受不了了……
而时初霁像个初来乍到的原始人,虽有冷漠尊傲的富豪千金的气质,但现在有些发懵,不知所措,也许这就是生活废人?
直到陈凉将竹席被子铺好,她才轻轻地说道:“谢谢。”
“没事。”陈凉说道:“好久没有人来了。”
陈凉是个折中的人,像街上的每个人,换句话说是平庸到极致。他不算交际花,但也不算太社恐,往常空荡安静的家现在有些热闹,他还是挺喜欢这种氛围。
他语重心长,说道:“下次要是碰见了坏人,或者我突然兽性大发,你怎么办?以后别再离家出走了。”
“你不是坏人。”
时初霁声音平静,“你的神识清莹秀澈,纤尘不染,或许有些懒惰…但涩孽之罪的端倪最为明显。充其量…只能算年轻气盛罢。”
陈凉:“……”
这是拐弯抹角的说自己好涩?
好吧,确实。
“好的好的,大小姐,早些去休息吧。”
他想了想,岔开话题,跟她说话太累了。
时初霁柳眉微蹙,对大小姐的称呼感到不满。
“世人皆称我为神女殿下,我希望你也可以。”她说道。
“……”陈凉沉默一会,配合她的表演,“那么殿下,我是否要向您跪拜?”
“没有必要的。”
“好的我的殿下,早些休息去吧。”
“嗯。晚安。”
……
……
虽然说着晚安,但现在只是下午,陈凉懒得纠正她了,只祝她好梦。
雨下得更大了,台风席卷的倾斜雨柱砸向大地,扎根于地面的大树枝叶像是垂暮老人,俯下身子,摇摇欲坠。
时初霁娇小纤细的身躯,是扛不住这阵风雨的。若放任她走,恐怕真会出事。
好在,她于卧室里睡下了,很安静。
陈凉栽倒在沙发上,辗转反侧,却怎也睡不着。
无聊之下,他点亮手机。
手机书架上,他置顶的一本书更新了。
这本书叫作「女友来自一千年后」,是单女主类型的日常文,写得好看,他夜不能寐。
三两分钟过去,今日的更新章节又看完了,短小无力是真的,好看也是真的。
他也尝试过去写网文,确实累。
但那是作者要思考的问题,关他这个读者什么事?
读者只会安慰作者好好休息,然后图穷匕见:作者,喝完这杯水,赶紧更新下一章!
既然没有新章节可以看了,趁着现在时间还多,他想重新回到开头,二刷本书。
呼——
不知不觉间,陈凉睡了下去。
他像是做了个梦。
一般来说,没有受过训练的人,对于梦境的感知都是朦胧模糊的,梦境中没有自主意识,陈凉也是如此。但今日不同,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在做梦,甚至像飘荡的灵魂一样,俯视着自己的肉身。
梦中重复着今日的场景:收留时初霁,看着她进屋睡觉,自己躺在沙发上看书。
故事场景到了此处,便戛然而止。随着视线一黑,像是按下了跳过键,故事场景换上一幅崭新的画面。
客厅钟表转到次日上午6点时,从昨日下午到此刻,十多个小时过去了。
然后陈凉发现……
他因熬夜过度,猝死了。
人生就是这样。
明天跟意外,永远不知道是哪个先来。
……
……
人有许多种死法,但这样的死法太戏谑了。陈凉看见漆黑的视线之中,突然浮现一束白昼晨光,他用尽全身的力量,费力地将那一束光握在手中。
不知过了多久。
“你醒啦?”
当他睁开眼时,意识逐渐清醒,恢复了触感、视线、听觉,能听见那一声柔软的呼唤。
天亮了,无风,无雨,但这也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依稀从新闻中听说过,处在台风眼中的城市会有短暂的宁静,待其过去,又是一场暴雨。
然后,那轻柔冷漠的声音再次传来。
“果真是年轻气盛、命犯涩孽之罪的人,五脏六腑,竟只剩肾脏无恙。不久前,我才提醒过你的。”
“肾脏…?”
陈凉像是鬼压床似得,抬不起手,他突然内心一颤,难道自己被打了麻药?
“你想噶我腰子?”他下意识说道。
“……”
风水轮流转,这会是时初霁显露出无奈的表情,“我对你的脏腑不感兴趣。”
她停顿些许,道:“我提醒过你不可再透支体力了,否则极易夭折早逝,看来,大抵这就是缘分吧。”
在陈凉的视线中。
她轻轻抬起玉手,指尖轻点虚空,便见数道白光于其手心凝聚,勾勒出质感绝佳雕琢完美的玉瓶。拨开瓶盖,从中取出一粒青色丹药,药香四溢,沁人心脾。
“嘴巴还能动的吧?吃药了。”
时初霁轻声道:“吞下去,静息片刻,就可以起身了,不要咬到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