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山’之战后,连山成了天下无人不知的名词,连山的‘乱世秘方’似乎成了拯救苍生的唯一希望。
仇寻诗明白这连山是呆不下去了,不走也得走,必须得走了。
在仇寻诗爷孙俩想离开连山的这个时候,人们拼了命地往连山赶。生怕晚了,黄花菜就凉了。
连山之战那天,看起来,仇寻诗神为天人,泰然自若,手画天地,击败了来犯者,可待人们散去,仇寻诗仰天长啸,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脸色苍白,眼睛紧闭,吓坏了少年仇道浩,“爷爷,爷爷?你咋的了?死了吗?”
少年仇寻诗大哭起来,“爷爷,爷爷,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是小事,不不不,你死了,事就大了,万一这些恶人又回来,哪可咋办?我就是一个废人啊,他们一定会把我撕吃了。撕吃了,也是小事。没有了爷爷,我活着还有啥意思?爷爷,爷爷,你就让孙子替你去死好了。总之,我活着,也没啥意思,啥地方也没去过,在这里,也跟死了差不多。都怪你,爷爷。你要是把你的那些巫术魔法教给我,我也不至于被人像一个玩物样的抛去丢来的。天天背诵那些药方有啥子意思嘛。”
哭到这里,少年仇道浩想起了药方,“爷爷,看你的这种症状,应该是伤了元气的虚脱,病急乱投医,我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少年仇道浩在仇寻诗的那些瓷瓶罐子里找出了黄七,枸杞,党参,三七,淫洋霍等药,泡成水,给仇寻诗喝了下去。
时间像江里的流水那样过去,到了半夜,仇寻诗仍然没有醒来的任何迹象。
少年仇道浩又哭了起来,“爷爷,你是真的去了吗?打不赢,可以认输啊,你为啥要逞强呢?对手那么多的人,打不过又不丢人。这种赢,赢了有啥意思呢?你人都没了,赢了名声死了人,这买卖不划算啊!你那些啥治国秘方,有啥用呢?治人都治不好,还治什么国呢?”
仇寻诗像是睡着一样,不论少年仇道浩怎么唠叨,仍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少年仇道浩摸着仇寻诗的心口,只觉渐渐冷了下去,脉象也没了。
边哭边说,“爷爷,我去给你挖个坑吧,入土为安,没想到,我们爷孙的缘分这样就断了。你为了孙儿,在这里,一躲就是许多年,这回看来,只有在这里继续躲藏下去了。你喜欢大江,我就把你埋葬在江边,让你天天都可以望见江水。其实,我知道,你并不是喜欢江水,而是喜欢江水那边的世界,为了我,你舍弃了一切。可是,爷爷,我真的是你的孙子吗?你真的是我的爷爷吗?你是谁?我又是谁?我们为啥要躲在这里?这么多人来杀我们,我们为什么会有这样多的仇人?不说了,再说也没有用,你又不会爬起来回答我的问题。你不起来回答我,这些仇人是谁,我怎么为你复仇呢?”
少年仇道浩找了一把铁锄,“爷爷,我去挖坑去了。你安心躺着。爷爷,其实,现在我才发现,我特别的想你,想跟着你,害怕你一个人去的世界特别的孤独。可是,如果我跟着你去了,就没有人为你复仇了。”
少年仇道浩刚要离开,不由自主地惊叫起来,他的手被一只苍老的手握住了,“孩子,你要挖坑埋谁啊?”
少年仇道浩前扑在仇寻诗的身,“爷爷,你没死?你装死?”
“爷爷,是死了。可走在半路,猛然想起,我走了,我的孙子咋办,这不,就又回来了。”
这一刻,吵了许多年的爷孙俩,才发现,相依为命的许多年,让他们谁也离不开谁了。
少年仇道浩关切地摸着仇寻诗的脸,“爷爷,以后别人打门来,不要跟人家硬拼了,咱们躲还不行吗?”
“孩子,世间有些事情,是躲不了的。即便能躲,也不能躲。男人,顶天立地,为天地立心,为万世开太平,怎么能躲呢?”
“可是,我们不也躲藏了许多年吗?”
“这不是躲藏,是隐忍。为天地立心,为万世开太平,不是一句话,除了勇气,你还要有对付敌人的力量。”
“爷爷,你不是说,不喜欢世间那些争斗吗?”
“爷爷是说过,但是,如果你的国家遇到威胁的时候,个人的恩怨和家族的仇恨,都不是事了,你要为国家而战,为天下苍生而战,这,才是一个男儿的本色。”
“爷爷,我的本色就是一个废人。还成为别人的人质,成为别人威胁爷爷的工具。爷爷,我现在觉得我太没用了。从现在起,我不再背诵那些什么秘方,我要学爷爷那些顶天立地的本事。否则,太丢人了,随便一个小女孩,都可以欺负我。”
仇寻诗的脸色开始红润了起来,有了一些血色,看着仇道浩,开怀地大笑起来。
“爷爷,你笑什么呀?孙儿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丢人都丢到大江里去了。”
“知耻而后勇,也是男儿的本色。”
“总之,孙儿不背诵那些秘方了,孙儿要学那些顶天立地的本事,爷爷,你答应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