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感觉浑身冰冷,犹如置身于冰窖,刺骨疼痛。
她拿出手机,下意识给郁窈发了信息。
那一刻,她想不到还有谁,能给她哪怕一点点的温暖。
“窈窈…谢谢你。”她喃喃道。
郁窈见她如此,也于心不忍,只是眼下的情况实在糟糕。
“她从哪里得到的你的联系方式?难不成从她老公那里?”
师蘅兰此刻心乱如麻:“不知道,应该吧。我也想明白了,她要骂就骂,要打就打,我忍着就是了。”
郁窈蹙眉:“就算她是受害者,可这事她老公也有错啊,为什么都要你一个人来承担?你一会就乖乖坐着,我这边也叫了人,有什么突发情况我会第一时间把你送出去,你别磨磨唧唧影响大局就行。”
师蘅兰抿了抿唇,艰难地点点头:“我听你的就是。”
片刻,包厢的房门打开,服务员亲切道:“夫人,这边请。”
郁窈闻声望去。
一个身着淡紫色紧身裙的妇人缓缓走了进来,她手垮着lv的经典款,头紧紧绾在脖后,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她嘴边挂着淡淡的笑容,眼睛微眯,只是保养得再好,微笑之间,眼角也隐隐透出几根皱纹来。
两个人下意识起身,只是师蘅兰看了几眼便撇开眼神,不敢与之对视。
“你们好,我是陈晞文,魏鸣泉的妻子。”
妇人优雅地放下包,笑道。
郁窈瞥了师蘅兰一眼,见她躲闪,心下叹了口气。
“你好,我是郁窈,这位是师蘅兰。”
陈晞文笑着点了点头:“你应该是师蘅兰的好友吧,都是圈里的人,我之前偶然听过你的名字。”
郁窈面不改色,仍然淡淡笑道:“是,不过我是幕后工作者,不像蘅兰她们是要曝光在镜头下的,所以平常也格外小心。”
听出郁窈的话外之音,陈晞文笑了笑:“我明白你和师蘅兰的顾虑,我今天约她出来,也并非想兴师问罪。”
“我不是那种会放任自己变成泼妇的女人,我老公是什么人,我心里很清楚。”
郁窈闻言却奇怪:“既然如此,那你们各自相安不就好了,何苦要打破平静,约她出来?”
陈晞文抬起桌上沏好的茶,浅抿一口:“我也不想跟你们兜圈子,我对我老公的这些情妇心里都有数,有些是纯粹为了钱,有些没有脑子的妄图得到爱情,还有些更自不量力的想要取代我的位置。”
“我没功夫去管这些事,他玩他的,我也乐得自在,只要经济大权在我手里,他包养多少个女人都跟我无所谓。”
“我呢,很早就知道你了,师蘅兰。你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有着别人没有的美艳皮囊。”
陈晞文看向一旁从未开口的师蘅兰。
师蘅兰没有抬头,她只是将眼垂得很低,如同一朵还未开放就已经恹掉的水仙花。
“你当时上位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了,你家里欠了一大笔债,岌岌可危,你急需用钱,而我老公有的是钱。”
“所以当你成为他情妇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意外,圈里太多女孩是这样的了,被那点金钱欲望利欲熏心。”
“不过我也知道,你自诩清高,不像有些女人不择手段,没有下限。”
见师蘅兰毫无反应,陈晞文没有恼怒,只是依旧淡淡笑着:
“我今天来,也是想提醒你,你父母那边的对头,找到我,以为我会跟他们联手,从你这捞取好处。”
“呵。”她嗤笑一声,轻蔑道:“这些蠢男人,以为我真的是个会为了感情和面子而附庸他们的女人吗?”
“自以为是,高高在上,以为自己是主宰,是拯救女人的救世主。”
“殊不知,他们在我眼里就是蠢钝如猪。”
她语气散漫,透着十足的不屑,眼里有着刺人的嘲弄。
“你…”郁窈欲言又止。
陈晞文终于品完了那一小盏茶,微微蹙眉:“这茶好苦,虽然不浓,但回味过来,后味竟然有几分茶叶的清香和甘甜。”
她突然笑了几声:“人生啊,一帆风顺哪有意思,苦尽甘来才是最带劲的。只有极致的苦,才能品到极致的甜。”
她说罢,侧头拎起自己的包,优雅起身: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没别的意思,我也不是好心,以后也别再来找我。我只是觉得可惜,一个女孩的大好年华,应该值得贡献给她更好的人生。”
郁窈内心震动,她起身,看向这个恣意洒脱,优雅自在的女人。
“谢谢。”
令陈晞文惊讶的是,这句谢谢并非出自已经起身想要对她说话的郁窈,而是垂着头一直未开口的师蘅兰。
只是她依然低垂着头,不敢与陈晞文直视。
陈晞文笑了笑,并未再开口,她优雅地转身,服务员给她开门,礼貌点头后盈盈离开了。
郁窈望着陈晞文远去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意味。
这个女人活得很清醒,她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就要相对地舍弃那些旁人看起来尤为珍视的东西。
可她清醒之余,难得带了一些怜悯之心,这点善心,让她看似冷漠的外表增添了一丝异样的光彩。
太多女人为难女人了,其实她们都固封在男人特权的桎梏之下,与其他女人争夺那点可笑的地位。
这场战役,还未开始,就宣告结束了。
郁窈苦笑,或许从头到尾这场战役就没有存在,只是她们太过于草木皆兵。
她侧头,看向将头埋进双臂的师蘅兰,心疼的同时又唏嘘。
“她是个难得的女人。”
郁窈道。
“是啊,她是个好人,可我却是永远没法直视她的人了。”
师蘅兰闷闷的声音传来,语气中的落寞难以掩饰。
郁窈叹了口气,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温声道:
“你可以直视她,只是你内心深处不肯原谅自己。听我说,蘅兰,你也是个好人,你值得任何美好的事物。”
“你不可以将别人的好意弃之如敝履,你要振作起来,就像刚刚她说的,你可以活出更好的人生。”
师蘅兰点头,想开口道谢,可一开口,她终究还是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