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两只蜘蛛幻魔，李智第一次产生了名为绝望的情绪。

攻击无法命中，控制厅进度遥遥无期，对付一只蜘蛛幻魔，就已经令他焦头烂额，两只在一起，哪怕与祁川联手，他们也没有一丝胜算。

如果是在外面，他还有逃跑的选项，但眼下在异常侵蚀点内，而且是幻魔的主场，躲都无处可藏。

蜘蛛幻魔丝毫不体谅李智的心情，趁着他思绪繁杂，一左一右向他发起了猛攻。

依靠照明装备获得的视野本就受限，同时受到两个方向的夹击，令他瞬间便乱了阵脚。

起初他还能趁着敏捷逃开围攻，但随着两只蜘蛛幻魔的逼近，可以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当他被堵在巢穴角落时，便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

尖刀一样锋利的足，软鞭一样携带巨力的细长手臂，被咬到就会半边身子麻痹的毒牙，不间断地向他招呼而来。

李智用锯肉刀护住身体，短短几秒，身上便受到两处贯穿伤，一处咬伤，左手受到大力抽击，撬棍灯笼掉落在地上，没了踪影。

按照幻魔的攻势，要不了几秒，他就会死于两只幻魔的攻击。

无奈之下，他只能进入隐匿。

这是他最后的办法。

隐匿技能和裁决之印不同，它消耗的不是生命能量，而是灵能侵蚀度。

每进入一次隐匿，就会增加2%灵能侵蚀度，此后每持续一分钟，便会增加5%。

使用隐匿，就代表他彻底放弃了主动出击，转为防守态，靠着隐匿和蜘蛛幻魔躲猫猫，争取在灵能侵蚀度爆表之前，等来对策局的救援。

他不喜欢被动等死，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掌控。

但这一刻，他没得选。

求救信号已经发出，希望局里能派出足够强大的适应者前来支援。

李智抱着摆烂的心态进入潜行，身形消散的瞬间，他发现世界彻底黑了下来。

不仅他身上的照明灯无法提供作用，他顺着记忆来到撬棍掉落的方向，也没有看到地上亮着的光。

没等他明白发生了什么，在绝对的黑暗中，他发现身上的伤竟然在飞速恢复。

他的先驱体质处于激活之中！

这一发现，瞬间让他怀疑起人生。

怎么可能，他都没有看到痴愚之雾，先驱为什么会生效。

他似乎察觉到了真相，却又有一层纱将它蒙住。

在完全的黑暗之中，他进入了演绎法，进入仓库的一幕幕场景，在他脑海中走马灯一样划过。

“和灯光一样，只能保持一米的感知，超过灯光范围，视觉、听觉、对灵能的操控都将失效。”

“一旦与大部队脱离，将瞬间消失。”

“来自机器人的拉扯，与无法攻击到的机器人。”

“从背后传来的一推，紧接着和大部队分离。”

“蜘蛛幻魔无法躲避对策局的能量探测器，却能在灵视下隐藏痴愚之雾。”

“侵蚀点内的规则对人类和幻魔同样生效，蜘蛛幻魔却不需要光芒，就可以准确定位袭击者的位置和状态。”

“即便是灵能武装也无法攻击到它。”

“所有对于幻魔的认知，仅达到10%控制厅完成进度，如果不是幻魔过于强大，那就是之前的推断大部分都是错的。”

“被忽略的先驱。”

“进入隐匿后，陷入的完全黑暗。”

一块块拼图拼凑在一起，李智脑海中闪过一段话。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事实即使让人难以置信，那也是真相。

祁川说过，侵蚀点扭曲规则的方向，很大程度受其中幻魔的影响。

假如异常点的能力是吞噬感知，在异常点内，五感都会被屏蔽，那么便能反推出幻魔的能力应该与感知有关。

很可能便是控制感知。

如果说完全的黑暗，才是这个异常侵蚀点的真正面貌，那一米的光芒，反而是幻魔给予的诱饵，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从进入仓库开始，黑暗的越绝对，人们对于那一米的光芒，和光芒内能维持的感知就越依赖，越深信不疑。

甚至当李智发现探测器有反应，但灵视没有看到痴愚之雾时，他的第一反应是灵视出了问题，而不是探测器出了故障，或者怀疑这件事本身的合理性。

假如这一米的光芒，是幻魔用能力直接投影给他们，那就能说得通为什么探测器有反应，而没有痴愚之雾。

因为手表上的光芒是切实存在，幻魔也能观测到的，而只存在李智眼内的痴愚之雾，它无法发现，也无法投影，所以便不存在！

光芒内能看到的东西如果都由幻魔操控，那么只要按照九假一真的比例，便能达到操控众人行动的效果。

比如让李智攻击不存在的蜘蛛幻魔，那自然就无法造成伤害。

而且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被幻魔盯上的目标，一落单就完全消失；以及为什么他进入隐匿就陷入到完全的黑暗。

蜘蛛幻魔的能力是操控感知和构建幻境，异常侵蚀点的能力是吞噬感知。

得出这一结论后，控制厅的进度暴涨到70%，证明他的猜测并没有错，一切正如他所想。

确定了侵蚀点扭曲规则的方向，以及蜘蛛幻魔的能力，随之而来的便是另一个问题。

既然侵蚀点能够吞噬感知，并且对蜘蛛幻魔也生效，那它是用什么方法看到发生的一切，并把这些景象投影给众人的呢？

那一定是超越五感的特别感知。

不是灵感，就是意志。

理论上灵视带来的灵能视野，最适合应对眼下的状况，但灵能视野也需要依托视觉，这也是他之前无法看到痴愚之雾的原因。

肉体的双眼会受到屏蔽，那不是肉体的眼睛能不能看到？

想到这里，李智调动灵能向眉心汇聚，他第一次试着用意志之瞳发动灵视。

随着意志之瞳缓缓睁开，世界突然清晰了起来，仓库内的黑暗瞬间褪去，一切恢复了色彩。

以意志之瞳发动灵视，代价是灵能侵蚀度以0.1%为单位缓慢增加，但换来的是比肉眼灵视更多的细节。

他不仅能看到痴愚之雾的深浅以及路径变化，甚至还能感觉到整个仓库内痴愚之雾的浓度。

为了让众人依赖那一米的光芒，他们“看”到的大部分信息都是真的，在侵蚀点的作用下，这里真的是一座货物架构成的巨大迷宫。

在迷宫中，他感觉到有两点的痴愚之雾格外浓郁，其中一处是幻魔，另一处，应该就是迷宫的中心和出口。

他握紧了手中的锯肉刀，向着其中一处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