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鲁？

秦克泰心里是这么认为的，但他不敢说啊。

哪怕后厅埋伏了五十刀斧手，秦克泰都没敢直接说。

“哪里粗鲁，楚首领是直爽的汉子，直爽而已。”

秦克泰把他能用到的赞美之词说出来，“我虽是读书人，但我秦家却是以兵戈起家，平日里对武人抒为尊重，今日见到楚首领，真是从内心里开心。”

当然，这只是客套。

他听出来了楚阳的潜台词。

意思已经很明确，楚阳所说的一律平等，只是说一律平等。

什么平等？

他们秦家，和成立的百姓、他们家的佃户，也是平等的吗？

秦克泰没想到，楚阳饭都没吃完呢，就要掀桌子，这尼玛……秦克泰有种立刻掀桌子的冲动。

要不，趁着楚阳还在吃饭的功夫，赶紧打吧。

秦克泰想要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想法，所透露出来的神情，并没有瞒过秦子玉，秦子玉苦笑不已，自己的老爹，还真是分不清楚局势，楚阳敢带着一个人就来，而且来之前还把跟随的十名亲卫撵走，这足以表明，他的自信和对秦家埋伏的不屑一顾。

他们能打得过楚阳和他身后黑塔似得壮汉吗？

不可能。

还是得赶紧想个办法，把秦克泰的念头打消才是啊。

趁着秦克泰还在纠结的时候，秦子玉赶紧接过话茬，对楚阳询问道：“楚首领，您说的‘公平’‘平等’，能不能详细的说一下？也好让我们放心。”

“……”

听到秦子玉的话，秦克泰还在纠结的心，变得明亮起来。

不管楚阳如何想要对秦家出手，但他来秦家只带一个人，这不是奔着找茬来的啊，如果想置秦家于死地，楚阳直接派兵打就是，楚阳再不行，也比杨顶风厉害吧？

嗯。

先听听，听听楚阳怎么说再说。

“可以。”

楚阳把鸡腿嚼了几下咽下去，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这才说道：“秦家五代人积攒起了现在的定南秦家，这说明秦家无论是家风还是口碑，在定南都不至于做的太差，秦家主，我认为人无高低贵贱之分，但人的智慧却有区别，但是……我不能因为一个秦家，就不给定南百姓活路。”

秦克泰额头青筋直冒，下意识的反驳：“楚首领，我们秦家，也没有不给百姓活路。”

楚阳盯着秦克泰：“你们能做得到，但定南不止一个秦家，而且你只是大房，那你可曾知晓，你们秦家的其他人，做了什么事？他们如何闹得百姓怨声载道？”

秦克泰还想再反驳，秦子玉却不想继续在这件事继续争执下去。

再争执，最后不还是兵戎相见？

“楚首领，我们聊偏了，还是说说公平、平等吧。”

秦子玉表示他愿意听楚阳聊聊。

所以，我们还是从根源开始聊，再聊偏就聊不下去了啊。

大家都奔着解决问题去的，就不要再说其他的了吧？

“土地天授，君代分之。”

楚阳看着秦克泰，“秦家主，你可知我如何均分田亩的？”

不等秦克泰说话，楚阳继续道：“在崇义城，按人头算，每人五亩地，基本每人十石粮食作为家庭的储备；但以后我就不会这么做了，每人每年五石粮作为口粮，在这个基础，再进行缴税；大户人家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我会让他们所拥有的田亩为300亩，谁的土地越多，他们要交的粮税就越高，最高交六成的税，剩下的才是个人的。”

300亩！

秦克泰听到这个数字，不由得攥起了拳头。

这可比他们家所有的土地少太多太多了啊。

土地，是秦家的根，一亩都不能让。

秦克泰看着酒杯，认为现在已经谈崩，应该摔下去。

“嘶……楚首领还真是为百姓着想啊，而且，楚首领这般为百姓着想，我们就算想要与楚首领对抗，百姓也不会支持我们，楚首领但凡把这一政策执行下去，即可立于不败之地。”

突然的，秦子玉再次说话。

让秦克泰快要碰到酒杯的手，闪电般的退了下去。

“还不止这些。”

楚阳继续道，“我知道，大明的人口看去越来越少，其实正在增多，多出来的人口，都成为富贵人家的佃户、家仆，我不会纵容这件事出现，所有人口必须登记入册，即便想继续为主家行事，也要在官府立下契约，属于雇佣关系，任何人家都不允许拥有自己的私户。”

“二公子，人人可以拥有土地，这是公平；人人皆可为人，不再隶属于某个人家，这才叫平等。”

“……”

秦克泰立刻把杯子抓起来。

楚阳这厮，欺人太甚，他这是要把秦家这棵大树连根拔起啊！

楚阳，此子的心何其歹毒！

秦子玉看到秦克泰把杯子抓在手里，心中立刻慌了啊。

赶紧抓住秦克泰的手，顾不得有楚阳在，立刻提醒道：

“父亲，稍安！稍安！我们……没有机会了啊。”

楚阳的一席话，断送了秦克泰想要鱼死网破的路。

此时，秦子玉都后悔了，为什么要让楚阳把这些话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