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字丁班外。
苏长歌听到几名学子的话。
有些不明所以。
“你们先别急。”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随即,苏长歌安抚一句,开口询问。
虽然不知道文世杰是谁,但他记得,面前几人都是之前请教心学的学子。
如此来看,文世杰应该也是其中之一。
而太学院内有蛮夷学子。
这件事并不奇怪。
自丞相秦辅主持两国邦交以来。
太学院这边,每年都会招收两到三名蛮夷学子促进双方文化交流。
而来此的蛮夷学子,大多都是蛮夷那边的贵族子嗣。
苏长歌只教黄字丁班。
而且来太学院的时间并不算长,所以并未与他们打过交道。
“苏夫子,事情是这样的。”
几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一名学子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为苏长歌讲解来龙去脉、
“就在今日早上,一名蛮夷学子在课堂想对女学子动手文世杰学兄恰好看到立即上前出声呵斥蛮夷学子停手。”
“但对方不仅不住手反而还大骂文世杰学兄多管闲事。”
“随后两人便争执起来。”
“期间,蛮夷学子骂了一句晋狗,同时还踹了文世杰学兄一脚。”
“学兄不堪受辱,与他厮打起来。”
“很快,学院的刘司业带人前来,拉开了两人,并把他们带到学宫。”
司业乃是太学院的职位,从四品。
平常辅助协助院长处理公务,地位在监丞之上,相当于副院长。
“但没想到,那名蛮夷学子不仅没事,学宫还要求文世杰学兄向他道歉并记大过处分,否则就逐出太学院!”
学子说到最后一句时,脸上露出怒色。
显然是觉得学宫处置不公。
然而不只是他。
苏长歌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后,眼中同样闪过几分怒意。
他也没想到在大晋的土地上。
同胞受辱,学宫里那群为人师表的教习夫子,居然胳膊肘向外拐。
不仅没有处分警告那名蛮夷学子,反而还要求见义勇为的同胞向对方道歉,这是什么道理?简直是吃里扒外!
“你们现在去县衙报官。”
“就说蛮夷闹事,欺辱殴打太学院学子,让他们派官兵前来。”
苏长歌开口,提前安排事宜。
如若学宫那边不讲道理,那就休怪他换老方式来跟他们讲道理。
“苏夫子。”
“柳咏学兄已经去报官了。”
此时,面前的学子开口说道。
苏长歌闻言点了点头,眼中露出欣慰之色,这段日子没白教。
“那我们现在去学宫。”
苏长歌说完。
没有赘言,直接朝学宫方向赶去。
而与此同时,学宫外面。
近百名学子堵在门口,满脸愤慨之色,开口大声叫囔。
“不公平!凭什么让文学兄道歉!”
“学宫处置不公!偏袒蛮夷!”
“蛮夷欺辱我大晋学子,还要我们给他道歉,这是什么道理!”
“”
一阵阵怒吼声在学宫外响起。
声浪滔天!
他们中大多是向苏长歌请教心学的,但也有少部分是看不惯此事。
觉得文世杰实在冤枉。
明明是见义勇为。
结果不仅挨了顿打、记大过处分而且还要给对方道歉,就他么离谱!
正此时,学宫内走出数道身影。
为首的是个看上去约五十岁,头发白了一大片的老者。
随后,只听老者一声怒吼。
“肃静!”
“尔等皆是太学院学子,堵在学宫门口像什么样子?!”
“还不速速散开!”
老者开口,虎目一瞪,声音如同雷震。
或许是在太学院积威已久。
一时之间,刚才还在喊叫的学子,此刻竟都有些畏惧的望着老者。
但也就在这时。
站在学子最前面的赵恒等人,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怒色。
“敢问刘司业。”
“蛮夷骚扰女学子在先,欺辱在后。”
“文世杰见义勇为有何错!”
赵恒眼神冰冷,挺身上前一步质问刘司业。
“就是,明明是蛮夷有错,凭什么要文世杰道歉,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霍从文一脸怒色,大声叫喊道。
随即,沈福、慕子白、陈云、慕子清四人皆是上前一步。
“还请刘司业给我们一个说法。”
“凭什么处罚文世杰!”
慕子清带头,毫无惧意的直视对方。
声音响起。
刘司业冷冷地看他们一眼。
“老夫处罚文世杰自然是有依据,何须向尔等解释!”
“此外,若老夫没记错。”
“尔等皆是苏长歌的弟子。”
“这些学子也是被你们几个煽动,才会跑过来堵住学宫门口。”
“按照院规,凡煽动太学院学子扰乱正常教学秩序,超过二十人,记小过处分,超过五十人,记大过处分。”
“你们此举已经违反校规。”
“全部记大过处分!”
刘司业语气冰冷,面露严厉之色。
而赵恒等人听到自己也要被记大过处分,火气噌的一下再次高涨!
“啊呸!什么狗屁司业!”
霍从文火冒三丈,直接朝对方啐了一口。
“老东西你干脆也别记什么大过,真有本事,就把乃父们全部开除!”
“要不是苏夫子。”
“你当乃父想待在这破地方?”
霍从文开口,满脸不屑。
而赵恒等人,同样没有被刘司业的一句记大过处分给吓到。
太学院?谁稀罕啊!
“随便你怎么记。”
“但今天的事,你必须要给我们所有人一个交待!”
“蛮夷犯错不仅不追究处罚,反而还让我们大晋学子给他道歉,凭什么?难道在你们眼里,蛮夷高我们一等吗?!”
赵恒理直气壮的大声质问。
他的声音刚落下。
身后的学子像是受到鼓动,齐齐为文世杰发声,质问刘司业。
“对,学宫要给我们学子一个交待!”
“蛮夷就高我们一等吗!”
“学宫凭什么处罚文世杰!”
看到这一幕,刘司业脸色铁青。
他没想到苏长歌的弟子居然如此跋扈,连师长和处分都不放在眼里。
不仅是他们,还有面前这群学子。
明明以前都是听话温顺,尊师重道的好学子,此刻竟也跟着一起忤逆师长!
果然,严院长说的没错。
心学就是歪门邪道!
若不是心学,他们现在肯定乖乖待在学堂。
根本不会跑过来横生事端!
心念至此。
刘司业冷冷的扫了眼赵恒几人,又看了眼满脸愤慨之色的学子。
他知道,若是不说明缘由。
他们肯定会一直堵在学宫门口闹事。
随即,刘司业开口说道。
“外族学子真琏伽,乃是蛮国王族,千里迢迢来太学院沐浴圣贤教化。”
“如此敏而好学之人,岂会调戏女学子?”
此言一出。
霍从文当即不服气的怒声喊道。
“蛮夷调戏骚扰女学子,有数名学子看到,难道这还想抵赖不成!”
话音落下。
众学子纷纷点头应声。
“我当时就在现场。”
“那蛮夷先用言语调戏,后面还张开双手想强搂女学子!”
“幸亏文世杰学兄出声阻拦,这才没让蛮夷得逞!”
人群中,一名学子大声呼喊道。
听到这话,只见刘司业摇了摇头,然后再次出声解释道。
“你们都误会真琏伽了。”
“据真琏伽所言,拥抱乃是他们部落礼仪中向人表达友好的方式。”
“他那时是想向女学子表达友好,但没想到文世杰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呵斥真琏伽,以至于才发生了后面的事。”
“当然,此事真琏伽也有不对之处。”
“没想到两国礼仪差异。”
“但好在其本心不差,而且也没碰到女学子,所以算不上什么过错。”
“正因如此。”
“经过我和教习们的讨论,才决定让先开口挑衅的文世杰向真琏伽道歉。”
刘司业开口解释道。
话音落下。
众学子一时哑然,表情怪异,不知道刘司业说的是不是真的。
赵恒等人听到解释则是微微一怔。
他么的还能这样?
摆明是蛮夷学子真琏伽的过错。
就因为他们部落习俗,反倒成了文世杰主动挑衅。
妙,太妙了。
正想着,还不等赵恒等人回怼。
刘司业再次出声。
“正所谓,凡事先知而后行。”
“这次文世杰,就是因为受到歪理学说的蛊惑,遇事才会不分青红皂白。”
“你们同样也是如此。”
“不了解实情就被人煽动,跑来学宫门口忤逆师长。”
刘司业开口,满脸正气凛然。
赵恒等人听到他借题发挥侮辱夫子的心学是歪理邪说,怒火瞬间飙升。
霍从文攥紧拳头就想上去讲道理。
但就在这时。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刘司业说的真好。”
“但不知若那蛮夷拥抱的是你妻女,你可否愿意贡献出来呢?”
此言一出。
刘司业瞬间面色铁青。
众学子则是纷纷扭头朝身后看去。
见是苏长歌,眼前一亮,纷纷让出一条前行的道路给他。
“夫子!”
赵恒等人面露喜色的喊了一声。
闻言,苏长歌穿过人群。
走到他们面前,欣慰的说道:“敢于替他人打抱不平,不错。”
听到此话,赵恒等人心中万分激动。
这算是得到夫子认可了。
随即,他们刚想开口,但刘司业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苏长歌,你莫要在这偷梁换柱!”
“老夫刚才说过。”
“真琏伽也有不对之处,但他是乃是无心之失,而且也没碰到女学子。”
“这样怎么能算是过错。”
刘司业冷声说道。
“好一个无心之失”
“若真琏伽对刘司业妻女怀有无心之失,又无文世杰这样见义勇为之人出手。”
“想来刘司业也会原谅他吧?”
苏长歌出声讥讽。
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已经知道。
蛮族礼仪?去尼玛的!
难道打着礼仪的幌子就可以占女学子的便宜,玷污人家清白?
不仅如此,身为太学院的司业,发生这样的事后,居然还为蛮夷说话,处罚见义勇为的学子,这可真是太艹了!
这已经不是偏袒。
完全就是跪在地上把蛮夷当祖宗供着!
而此时。
刘司业再次听到苏长歌提及自己妻女,脸色陡然阴沉下去。
“苏长歌,咱们就事论事。”
“抛开真琏伽的过失不谈,难道文世杰就真的一点过错都没有?”
“不分青红皂白就斥责外族同窗,如此不明是非,并且之后还挑衅、殴打同窗,这样的行径,记大过处分不应该吗!”
刘司业开口,理直气壮的喊道。
此言一出。
苏长歌竟莫名有些哑言。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毕竟对方都已经抛开外族蛮夷真琏伽的过失不谈了,那还谈什么?
摆明了是在强词夺理。
与这种跪在地上站不起来的人说再多,都是在浪费自己的口舌。
心念至此,苏长歌的眸子变冷,既然对方不讲道理,那就有必要换种对方能听得进去的方式,来跟他讲道理了。
而此时,见苏长歌不说话。
刘司业觉得是自己占了上风。
于是继续说道。
“一个巴掌拍不响。”
“收留女学子在太学院旁听,老夫一直都是反对的。”
“这一次,真琏伽之所以会有无心之失,肯定是女学子用言语挑动,否则为何以前不如此,偏偏今日动手?”
刘司业的话音落下。
人群中,一名女学子大声喊道。
“刘司业你胡说!”
“分明就是那蛮夷对我无礼在先,一直在旁边用言语骚扰我。”
“我从头到尾都让他离远点。”
“但到了后面,他还想对我动手动脚。”
“好在文学兄恰巧看到,出声制止了他,否则我的清白就被那蛮夷给毁了!”
女学子开口,有些激动的说道。
而刘司业则是冷冷一笑。
“既然如此。”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夫子?”
“分明就是你不守内训,勾引真琏伽,现在居然还敢污蔑同窗!”
刘司业眸子一瞪,大声质问。
女学子似是被吓到,脸色瞬间苍白,但事关清白,赶忙否认道。
“不,不是的。”
“当时那真琏伽威胁我。”
“说他是蛮夷王族,就算夫子知道,没什么证据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而我只要敢告诉夫子。”
“他就他就”
女学子开口,说到最后有些难以启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胡说八道。”
“你这样说可有何证据!”
“而且你那时不敢说,为什么此时就敢说?你这根本就是在狡辩!”
刘司业怒视女学子,高声质问道。
听到此话。
女学子脸色愈发惨白。
本来她刚才说的就只有两个人听到。
这让她怎么证明?
正此时,苏长歌的声音响起。
“刘司业。”
“你刚才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现在本状元教教你,一个巴掌是怎么拍响的。”
苏长歌开口,语气森寒。
刘司业听到这话怔了一下,不理解对方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但下一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先是一阵呼啸的风声在他耳边响起,紧接着他的脸好像撞到了什么。
啪的一声巨响!
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被扇飞出去。
霎时间,全场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