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天地堂。
二楼厢房内。
地板被鲜血染红,清冷月光如霜般洒落,却被人影遮挡。
甄文志站在窗前,顺着那鳞次栉比的屋檐遥望,暗暗轻叹。
“前些日子杀了陈障业叔侄俩的江湖侠客,还没找到么?”
“二爷,还没呢。”
有道如雀鸟啼鸣般婉转的声音轻盈响起,带着些许似春般的媚意。
洁白娇嫩的脚丫在床榻边摆啊摆啊。
她漫不经心的问道:
“二爷,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不就是几位鱼虾么,何至于这般重视?”
“我看你是完全不懂。”
甄文志单手扶着额头,他摇头道,“我是担心,这几位江湖侠客动手的原因,并非是这般简单的看不惯陈障业他们平日的行径!”
“二爷的意思是,他们是为了藏剑山庄那位小少爷而来?”
“或许。”
“藏剑山庄那位小少爷,我们藏的这般好,应当是半点风声都未曾传出去吧?”
“百密一疏,说不准。”
“即便风声传出去,又有谁能找到他?且要知晓,我们关他的地方,可是……”
“莫说。”
甄文志抬起手。
这女子便不再言语,她从床榻上起身,饱满靓丽的风景即便在黑暗中亦是那般动人。
“二爷可真是小心。”
声音小了些,女子轻笑着,她伸出手,白皙藕臂触碰衣裳布料。
“此事,由不得我不小心。”
“毕竟是关乎我青龙帮能否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造就一位宗师,彻底立身江湖的大业!”
“不能有半分差池!”
甄文志满眼担忧。
如若不是因为事发恰好在紧要关头,他身为青龙帮江南分舵的二把手,又何苦亲自走这一遭?
可,人与人之间的欢喜总是并不相通。
那位女子穿好衣裳,款款迈着莲步,腰肢扭动间更是诱人,却在距离莹白月光半步时停下,她不再上前。
仅是笑盈盈的,语气浑不在意的说道:
“二爷,这般听你说来,倒也的确是麻烦很大呢。”
“岂止,藏剑山庄始终没有风声,他们家主却不在山庄内……”
咚!咚!咚!
忽有叩门声响起。
甄文志闭口不言,他转过身,与那女子相视一眼,便清了清嗓。
“这般晚了,所为何事?”
“当家的!西郊出事了!”
……
临安城,点香阁。
莺歌燕语声不断,胭脂水粉气撩人,李尚峰置身二楼厢房,左手拥佳人,右手也拥佳人。
身前更是有位穿着单薄的姑娘在笑盈盈的喂他吃着水果。
身后亦是有软玉在为他按摩肩膀。
李尚峰满眼享受。
原来点香阁这地方会令人如此舒爽!
难怪有些人会宁愿不管家中妻眷,也要来此沉沦。
“李捕头,你好坏啊~”
“李捕头,你怎么摸她,却不摸我啊?奴家也很好呢~”
“李捕头~”
……
耳畔缭绕着姑娘们那轻柔的嗓音,却不显嘈杂,李尚峰一扫这几日的阴霾,笑眼眯眯。
“好,也摸摸你。”
“真好,真不错,你好香啊。”
“来,不急,不急,雨露均沾,良宵苦短,咱们……”
哗啦啦——
忽而寒风倒灌,涌入厢房。
放置桌上的茶碗晃动,李尚峰被冻得直哆嗦,他清醒些许。
姑娘们连忙走去关窗。
却忽听厢房外,脚步声杂乱,有人大喊。
“我看见了光!好亮!”
姑娘们皆心生好奇,李尚峰自然也不例外。
他有些疑惑,大晚上的有明月微光不是正常么?何至于这般激动。
可当他走到窗口,向外探头望去时,却见有道寒芒直冲云霄,如弯月般,裹挟着难以想象的气势,劈向天际。
这哪里是普通的光芒?
这是刀光!
纷飞雪花破碎,云彩被这寒芒劈散,就连那静谧悬在天际的星河,都像是遭到重击般,断成两截!
一刀断天河!!
……
临安城,西郊。
薛十三距离寒芒最近,他只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瞎了。
到处皆是白茫茫一片。
宛若直面皓日,可那人并非皓日!
对方是人,即便是金刚境的高手,可也还是人!
这一刀……
哪里会是人能劈出来的?
最为关键的是——
藏剑山庄的重楼剑诀,竟然被对方学会,并且使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呢?
薛十三陷入深深地怀疑。
眼前万物慢慢回归平静,月光重新洒落,白雪亦是如此。
若是抛开那些化为粉尘的古树,被刀芒劈出沟壑的土地,以及那头凭借肉身正面接下这一击,现已身亡的白虎……
所有还是如先前那般平静。
不得不说,这白虎属实不凡,即便是被如此威势惊人的刀光击中,也还是不曾被劈成两半。
不过,这样也好,免了许长青很多麻烦。
他迈步上前。
“你要做什么?”薛十三问道。
“这大虫浑身上下皆是宝,若是不取,太可惜了。”
许长青娴熟的将白虎内脏掏空,将其身上的骨头拉扯出。
“你怎么会这般熟练啊?”
“无他,唯手熟尔。”
许长青回头,他咧嘴一笑。
想想自己为了给娘子做些好吃的,研究某些离谱的菜品,比如,万象神汤。
这道菜,他不可知是给鸡鸭鸽子脱骨多少次,失败过多少次,才完成的。
“唯手熟尔。”
薛十三嘴角微微抽动,他忽然感觉眼前人,似乎有种奇怪的嗜好。
“十三少爷现在不懂,日后便会明白了。”
许长青轻声言语,手中长刀一划,他将白虎皮毛也给撕下,包裹着从白虎身上取下来的其他物件,回到薛十三身边,将其一把提起。
此地很快便会有青龙帮门众前来,不宜久留,还是先走为上。
树木倒退,寒风拂面。
薛十三已经习惯这姿势,方才那一刀的威势在其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他暗暗庆幸。
庆幸这神秘刀客未曾对自己动手。
否则的话,自己现在能否留个全尸,还是未知数。
但,同时,薛十三心中也有疑惑。
“你刚刚那一刀,是怎么做到的?”
“十三少爷这问题倒是有些意思,我用的可是你家的剑诀。”
许长青笑道,这话所言不虚,方才那一刀,他的确是用了重楼剑诀。
但,也不是完全用了重楼剑诀。
“养剑术需温养一口剑气,你从未养过,岂能有这般威势?”
“……”